臣将盗 第二十四章 二人叙话(下)

小说:臣将盗 作者:空巢老蛋 更新时间:2022-09-07 18:12:26 源网站:新笔趣阁
  儒臣开口说起年幼时种种事迹,包括那和尚预言也一并说与昕茗知道,自己身世分毫不隐瞒她,乃至于平常自己所思所想、所写所说,也都和盘托出。昕茗听得津津有味,不时应和或评价几句,不知不觉便到了午时。</p>

  却说儒臣生性内敛,平常又都是躲着女孩走的,为何到了昕茗这里却并不见生分?原来他平日虽然躲着女孩走,也是拘于礼节,想那‘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听’之事,不去招惹那些姑娘们,如今祥寅带他来正是为了相亲,若不说道反是失礼。再者,儒臣平日都是自己一个闷在房中看书思考,打小在家中上私塾,不怎么出门,也就没什么朋友与他交往,平日只有邱先生、武教头、祥寅、夫人、孔管家、家中仆人这些人与儒臣说话,雅文归宁时也与他聊些事,再就没有他人了。今日儒臣好不容易逮着这么个同龄人,还是愿意听他说,也不排斥他那些想法的人,自然是将往日里积累的那些心事统统倾倒出来,也不再见外了。</p>

  见面之前,昕茗厌倦、抵触相亲无非是因为此前见过的那些男孩不是铜臭满身就是自视颇高,一个都不曾入得昕茗眼中,而儒臣从来都没什么架子,又愿意与昕茗说些她听着很新鲜的事情,言辞之间甚是温润有礼,昕茗虽不觉十分喜欢,却也对他有了些许好感。</p>

  儒臣讲道那拔剑相助却被人偷走银子的事时,心中依然不平:“我看那公子走了以后,一摸腰间却发现钱包不见了。我自思拔剑时还在腰边悬着,那小孩跑走时又擦着我身边过去,必是应了那公子的话,被那孩子偷去了。我与他素昧平生还如此救他,他却恩将仇报,真正是可恨可气!”</p>

  “这钱包丢了,也未必便是小孩子偷去了吧,照理说,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怎么会偷盗呢?况且如果真的让你没能察觉的话,必然是个中高手了,他年纪如此幼小,怎么会有这种偷术呢?”</p>

  “若是能想到其他原因的话,我也不愿往那孩子身上想,可那贾公子说他是小偷,我救了他之后又丢了钱包,无论怎么解释都过于巧合了。况且童盗也并不是没有,平常就听人说近期飞水郡里有些人伙将自家孩子训练成贼,借着小孩子动作灵活身材小巧,四处偷盗极少被抓,恐怕就是遇到这么一伙人里的一个孩子了。”</p>

  “怕不是打斗时丢在山间了?”</p>

  儒臣摇了摇头:“那公子走后我在山上寻了约有半个时辰,怎么都寻不到。”</p>

  昕茗还是不想放弃为那孩子洗白:“或许是那人被你打伤时摔倒,顺手摘去了?”</p>

  儒臣又否定道:“我看他倒下还特地向后退了一步,他要抓也只是抓我衣袍,钱包从腰下悬着,他倒下的方向无论如何都抓不到的。何况看他倒时我还摸了一下钱包,就是防他趁倒地之际出下三滥手段。”</p>

  昕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极少出门的,还知道防他手段么?”</p>

  儒臣脸红道:“看了许多书,无数高手名将因一时疏忽被人暗算,我可不能重蹈前人覆辙。”</p>

  “你倒是也知道学以致用。”昕茗莞尔:“还以为你学武也多是花架子,若照你所说,真个儿是拳脚功夫了。”</p>

  “那当然了,”儒臣有些自傲:“我师父曾经也是禁军中有名的枪棒教头,怎么会教花架子与我?”</p>

  昕茗抿嘴道:“说的也是。”</p>

  儒臣说话时,二人大都是互相对视,对方的容貌举止也都看得清楚,互相并没有反感,也不生分,说起来应当是有缘的。只是这二人都是直率性子,彼此也不觉有什么格外的好感,所以并不觉察这些事。</p>

  儒臣接着又说:“自从家姐出阁以后,我在家中便没了能说知心话的人,自己一个憋在房中看书,遇到父亲母亲、管家先生,都觉得无来由的生分,不知为何就不愿与他们倾诉衷肠。家姐出嫁三日后与姐夫一同回门,我远远地看着,就觉得如同自己的姐姐被人抢了一般,说不出的难受。虽然自己知道这应是喜事,后来也是颇多孤独寂寥的感觉排解不出。”</p>

  “总不能一直这样吧?”</p>

  “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是个习惯而已,姐姐往日在家时不时与我聊些说些,也能开解我一些事,偶尔与父母起争执时也有姐姐劝慰父母,袒护于我。家中乍一没了她着实空落落的,习惯了之后,也就不觉得什么了。”</p>

  “如此说来,你那些心事又向谁诉呢?”</p>

  “写啊。”说到这里,儒臣有些兴奋起来:“将心中所想写在纸上,作成文章。每次写完的那一刻,我的感觉就如同盛夏时分泛舟于碧波之上,清爽畅快,无比舒适。”</p>

  “姐姐走了,也就只能这样了?”</p>

  “是啊,嫁娶之事人之大伦,雅文姐所嫁的是户好人家,寻常里也没什么男尊女卑之说,只将她当做亲女儿一般对待,每次她归宁都能看出心中喜悦幸福,既然如此也就没什么好叹惋的了。”儒臣笑道:“我自己的那些事情,也是过眼云烟罢了,或许是少年易愁,无愁强说愁,也就善感起来,实际或许并没有这么些事,自寻烦恼而已。”</p>

  昕茗摇摇头道:“人七情六欲,无论年岁高低,有些愁事在心头都是正常的。你我既然结识了,往后有时间还可互通书信,以诉心事。总将那些情绪憋着终会伤身。所幸我有经书乐曲,你有诗词歌赋与那刀枪弓马,我二人也不至于憋出什么事来。”</p>

  儒臣顿生好奇:“姑娘这般说话,莫不是也有什么愁绪憋在心中?”</p>

  昕茗仍是一副笑模样:“寻常家事,倒也没什么。若是心中烦闷时,我便去鼓琴弹筝,只消一会,那点烦闷也就没了。主要是你常说写些文章,不知可愿将来与我看看?父亲平常只给我买经典古籍,虽然不禁我看话本小说,却也不喜,我不愿杵逆他心愿,因此从未看过,若是你所作的,想必他也不会不愿意我看。”</p>

  “那就这样说定了。我的事情已经说得差不多了,现在该你说咯。”</p>sxbiquge/read/44/4401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