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殿之中，老道来回踱步，衣衫振振，有种令人不敢直视的旺盛精神在涌动。</p>
看着神情愉悦，比之镇压安道人后还要喜悦的老道，杨狱心中突然跳出一个念头来。</p>
为往圣继绝学……</p>
以他今时今日的武功, 尚且无法体会到张老道心中的澎湃波涛，但也隐隐有着触动。</p>
若无如老道这样的先贤，又何来千年之后，成体系的武学道路？</p>
“吾道不孤，不孤也！”</p>
张老道心情极好，袖袍一摆, 席地而坐，随手拍了拍地面：“来来来，坐这……”</p>
杨狱从善如流, 也自席地而坐。</p>
老道微微有些赞叹：</p>
“你的天赋、心性放眼任何时代，都可算是一流，更难得的是身怀际遇，单单道果认主这一关, 就胜过了世上九成九的普通人，武圣门前，一片坦途……”</p>
“真人过誉了。”</p>
面对老道的夸赞，杨狱也觉受用。</p>
这可是武道丰碑的评价, 若是被人记录在册，是足可哄传后世的。</p>
“仙道与武道, 其实并无什么冲突，只是, 相比于有着前人足迹可循的仙道, 武道之路, 太过崎岖难行了……”</p>
老道微微叹了口气：</p>
“只盼你日后，不要放弃武道, 哪怕如之前那王小子般兼修呢？”</p>
“怎会放弃？”</p>
杨狱摇头。</p>
“只盼天变之后，你还有此心吧。”</p>
老道的眼神明亮且清澈，有着洞彻人心的老辣：</p>
“可惜，你并非诚于武道者。”</p>
“不错。”</p>
杨狱应的很坦然：</p>
“我只诚于自己。”</p>
出身际遇不同，人心亦不同。</p>
不同于张邋遢，他两世为人，际遇之离奇远远超过寻常人的想象，要他如张玄霸一般，舍弃道果，一心扑向茫茫未知的前路。</p>
他自问做不到，至少现在做不到。</p>
“诚于自己……滑头的小子，但也算坦诚。”</p>
老道哑然一笑，话锋一转：</p>
“老道年少时，因进而无路，曾走遍天下，机缘巧合之下，倒是进过几处秘境，也就是你们所说的仙魔幻境……”</p>
张老道侃侃而谈，杨狱静静的听着。</p>
一如他所知，老道人的一生，并不复杂，他的前半生，处于乱世之中，提剑行武林，直至盯着大蟾寺的巨大压力创立悬空山之前，他都只孤身一人。</p>
他好美食，他好行走，极少在一处长留，他行走天下，遇山则进，遇景则停。</p>
偶尔留下文墨，也曾描绘山川……</p>
“那时的我，可无甚非武道不可的念头，一心寻仙访道，陡入秘境，见得远古幻象，也曾心潮澎湃，但后来……”</p>
老道的神情有着明灭不定：</p>
“你可知，远古之前，仙道昌盛的时代，是个怎样的光景吗？”</p>
杨狱心中微动：</p>
“似乎并不如预想中的美好……”</p>
“我辈想象中的远古，仙人超然物外，朝游北海暮苍梧，不问凡尘，餐风饮露，遗世而独立，然而……”</p>
老道神情中有着复杂：</p>
“那个仙道昌盛的时代，一方仙门，可牧守诸多国度，万亿众生，仰其鼻息而存，</p>
上有仙门统辖，下有邪魔横行，夜间，还有百鬼夜行，人人如草芥，人人如行尸……”</p>
长长一叹，张老道闭上了眼：</p>
“你可知，在那个时代，我辈凡人为什么能够存在吗……”</p>
杨狱沉默了一瞬，其实，在天海界‘土地归真’幻境中，他曾隐隐有着接触：</p>
“仪</p>
式。”</p>
“不错。”</p>
老道的眼神变得凌厉：</p>
“红尘非红尘，人间非人间。在那些仙门口中，我辈所在，又唤作‘牧场’！”</p>
“牧场……”</p>
杨狱咀嚼着这个字眼。</p>
他记得，在王牧之的提及之中，这龙渊道，似乎就曾是‘阴司牧场’之一……</p>
“武道，比之仙道，又无数不足，武功纵然大成，也不过堪堪能与神通相比，前路渺茫，甚至是断路，绝路……”</p>
老道的神情有些些微恍惚，半晌后，方才从回忆之中醒转过来：</p>
“可是，若未来有着一日天地大变，群魔乱舞于世，山妖木魅傲笑山林，百鬼日行于天下，</p>
武道，会不会是我辈寻常人，仅有的立身之基呢？”</p>
沉默！</p>
心中对于天变的隐忧被一下撕开，杨狱的心头也不由的一沉。</p>
无论是潮汐论中，还是他从他处搜集的卷宗之中，无不预示着天变将至。</p>
诚如张老道所言，若果真有着那一天……</p>
“咱们，总不能将生死，寄托于他人的良知之上吧？”</p>
老道收敛心思，取出一卷泛黄的皮卷来：</p>
“你的武功已成体系，悬空山中的典籍，也看了不少。老道没有多少能教你的，这羊皮卷上，有着老道对于武道的心得，以及持戒之法，或许对你有些用……”</p>
“多谢真人。”</p>>
杨狱起身，双手接过，只觉这薄薄的一张羊皮，似如山重。</p>
“不是老道食言，不愿将七劫剑给你。”</p>
张老道手捋长须：</p>
“你大抵是要跨过成仙四步的，持戒之法，相比对你而言，更胜过七劫剑，而且……”</p>
后半句，老道没有点明，但杨狱自然心知肚明。</p>
这幻境之中，任何东西，他尽可拿走，独独七劫剑，不行。</p>
不是老道不允许，而是后世悬空山，是断然不会允许一个外人拿着祖师配兵。</p>
“七劫剑虽好，但晚辈用刀，自然不会有所贪恋。”</p>
杨狱拍了拍腰间长刃。</p>
虽然受限于材质，这口两刃刀尚处于十锻级别，但有着诸般命数加持，不逊任何百炼神兵，更与他血脉相连，最为趁手不过。</p>
“风豪的道果，你也一并拿走吧。这飞沙走石虽算不得顶好的神通，但你用不着，也可与合适的人换些用得着的东西……”</p>
老道颇为慷慨，又自袖中取出一枚，灰扑扑的石雕。</p>
杨狱没有拒绝，道谢，收下，方才问道：</p>
“晚辈于持戒上，有所疑惑，还望真人指点……”</p>
持戒法，他其实有，裕凤仙曾赠了他一门龙渊王府珍藏的持戒法，只是，在为彻底思虑清楚利弊之前，他并不愿莽撞为之。</p>
“持戒……”</p>
老道微微沉吟后，道：“你对持戒，知晓多少？”</p>
杨狱答的没有犹豫：</p>
“天人相冲，仙神失我。”</p>
“咦？”</p>
老道的精神微震，眼底泛起惊讶：“我观你行走坐卧，不似大门阀宗门出身，不想见解倒是独到……”</p>
老道询问，杨狱自然知无不言。</p>
这些年里，他很留心的搜集着有关于持戒之法的情报，虽然并不全面，但也并非一无所知。</p>
其中有些记载，让张老道也不由的啧啧称奇，这显然是后世的情报。</p>
“你说的不错，持戒之法，并非是仙佛用以束缚自己的法门，而是用以对冲‘仙神失我’所创造出来的秘法……”</p>
老道略微思忖后回答：</p>
“但世事自然不可能尽如人意，无论这‘持戒’是根于什么原因被地造出来，它归根究底，也是有利有弊。”</p>
顿了顿，他又道：“这个利弊，自然是对于远古那些仙佛而言……”</p>
身为一个大半生都在寻仙访道的真道人，老道对于持戒法自然有着极为深刻的理解。</p>
在他看来，这持戒之法，实在是绝妙，虽然初衷是仙佛为了维持本心，不被天地冲撞失我。</p>
但结果就是，仙佛自己，也被束缚了。</p>
“你持色戒，那么，终生不可犯戒，否则，多年持戒就尽数白费，极大可能会陷入‘失我’之劫……”</p>
说着，老道看了杨狱一眼：</p>
“你大抵以为这是束缚，但人若没有克制，与野兽魍魉何异？”</p>
“失我……”</p>
杨狱静立良久，方才一拜：“晚辈受教了……”</p>
“去吧，去吧。”</p>
老道摆摆手，算是道别。</p>
只是……</p>
“晚辈，还有一不情之请……”</p>
杨狱小心的收好羊皮卷，微微躬身：“请您老不吝赐教……”</p>
“赐教？”</p>
老道眼底泛起狐疑：“你烧糊涂了？”</p>
“……”</p>
杨狱轻咳一声，后退数步，五指按刀，微微躬身：</p>
“后世末学杨狱，请张真人不吝赐教！”</p>
这一瞬间，杨狱的气势变化，不是激昂攀升，而是缓步下跌，这是诸般神通尽被他收敛入魂。</p>
龙渊剑的仪式，才是他必要来这天比高的原因。</p>
“你……”</p>
老道用袖袍擦了擦满是油污的手掌，有些恍然了：</p>
“是仪式？”</p>
……</p>
……</p>
“天变啊……”</p>
一剑光起又自光落，打发了来自后世的有趣晚辈，不修边幅的老道慢慢悠悠的走出大殿。</p>
身后，上好青石搭起的大殿，变得黯淡，直至消失。</p>
老道缓步行至崖边，入目之所及，翻涌的云雾变得稀薄、寒风也渐渐停摆……</p>
远处的山，更远处的城，山上上下本该有的人与鸟兽，都渐渐没有了气息。</p>
曾几何时，在此刻，他会听到安道人不甘而狂躁的怒吼，但此刻，世界彻底的安静了下来。</p>
渐至混沌的幻境中，万物皆没，唯有老道以袖袍灌风，踽踽独行其间……</p>
“真想去后世看一看啊……”</p>
侧卧于崖边，以手托腮，邋里邋遢的老道长长的打了个哈欠，向消散的幻境告别，也祝自己：</p>
“好梦！”</p>
……</p>
……</p>sxbiquge/read/15/15247/ )
大殿之中，老道来回踱步，衣衫振振，有种令人不敢直视的旺盛精神在涌动。</p>
看着神情愉悦，比之镇压安道人后还要喜悦的老道，杨狱心中突然跳出一个念头来。</p>
为往圣继绝学……</p>
以他今时今日的武功, 尚且无法体会到张老道心中的澎湃波涛，但也隐隐有着触动。</p>
若无如老道这样的先贤，又何来千年之后，成体系的武学道路？</p>
“吾道不孤，不孤也！”</p>
张老道心情极好，袖袍一摆, 席地而坐，随手拍了拍地面：“来来来，坐这……”</p>
杨狱从善如流, 也自席地而坐。</p>
老道微微有些赞叹：</p>
“你的天赋、心性放眼任何时代，都可算是一流，更难得的是身怀际遇，单单道果认主这一关, 就胜过了世上九成九的普通人，武圣门前，一片坦途……”</p>
“真人过誉了。”</p>
面对老道的夸赞，杨狱也觉受用。</p>
这可是武道丰碑的评价, 若是被人记录在册，是足可哄传后世的。</p>
“仙道与武道, 其实并无什么冲突，只是, 相比于有着前人足迹可循的仙道, 武道之路, 太过崎岖难行了……”</p>
老道微微叹了口气：</p>
“只盼你日后，不要放弃武道, 哪怕如之前那王小子般兼修呢？”</p>
“怎会放弃？”</p>
杨狱摇头。</p>
“只盼天变之后，你还有此心吧。”</p>
老道的眼神明亮且清澈，有着洞彻人心的老辣：</p>
“可惜，你并非诚于武道者。”</p>
“不错。”</p>
杨狱应的很坦然：</p>
“我只诚于自己。”</p>
出身际遇不同，人心亦不同。</p>
不同于张邋遢，他两世为人，际遇之离奇远远超过寻常人的想象，要他如张玄霸一般，舍弃道果，一心扑向茫茫未知的前路。</p>
他自问做不到，至少现在做不到。</p>
“诚于自己……滑头的小子，但也算坦诚。”</p>
老道哑然一笑，话锋一转：</p>
“老道年少时，因进而无路，曾走遍天下，机缘巧合之下，倒是进过几处秘境，也就是你们所说的仙魔幻境……”</p>
张老道侃侃而谈，杨狱静静的听着。</p>
一如他所知，老道人的一生，并不复杂，他的前半生，处于乱世之中，提剑行武林，直至盯着大蟾寺的巨大压力创立悬空山之前，他都只孤身一人。</p>
他好美食，他好行走，极少在一处长留，他行走天下，遇山则进，遇景则停。</p>
偶尔留下文墨，也曾描绘山川……</p>
“那时的我，可无甚非武道不可的念头，一心寻仙访道，陡入秘境，见得远古幻象，也曾心潮澎湃，但后来……”</p>
老道的神情有着明灭不定：</p>
“你可知，远古之前，仙道昌盛的时代，是个怎样的光景吗？”</p>
杨狱心中微动：</p>
“似乎并不如预想中的美好……”</p>
“我辈想象中的远古，仙人超然物外，朝游北海暮苍梧，不问凡尘，餐风饮露，遗世而独立，然而……”</p>
老道神情中有着复杂：</p>
“那个仙道昌盛的时代，一方仙门，可牧守诸多国度，万亿众生，仰其鼻息而存，</p>
上有仙门统辖，下有邪魔横行，夜间，还有百鬼夜行，人人如草芥，人人如行尸……”</p>
长长一叹，张老道闭上了眼：</p>
“你可知，在那个时代，我辈凡人为什么能够存在吗……”</p>
杨狱沉默了一瞬，其实，在天海界‘土地归真’幻境中，他曾隐隐有着接触：</p>
“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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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p>
老道的眼神变得凌厉：</p>
“红尘非红尘，人间非人间。在那些仙门口中，我辈所在，又唤作‘牧场’！”</p>
“牧场……”</p>
杨狱咀嚼着这个字眼。</p>
他记得，在王牧之的提及之中，这龙渊道，似乎就曾是‘阴司牧场’之一……</p>
“武道，比之仙道，又无数不足，武功纵然大成，也不过堪堪能与神通相比，前路渺茫，甚至是断路，绝路……”</p>
老道的神情有些些微恍惚，半晌后，方才从回忆之中醒转过来：</p>
“可是，若未来有着一日天地大变，群魔乱舞于世，山妖木魅傲笑山林，百鬼日行于天下，</p>
武道，会不会是我辈寻常人，仅有的立身之基呢？”</p>
沉默！</p>
心中对于天变的隐忧被一下撕开，杨狱的心头也不由的一沉。</p>
无论是潮汐论中，还是他从他处搜集的卷宗之中，无不预示着天变将至。</p>
诚如张老道所言，若果真有着那一天……</p>
“咱们，总不能将生死，寄托于他人的良知之上吧？”</p>
老道收敛心思，取出一卷泛黄的皮卷来：</p>
“你的武功已成体系，悬空山中的典籍，也看了不少。老道没有多少能教你的，这羊皮卷上，有着老道对于武道的心得，以及持戒之法，或许对你有些用……”</p>
“多谢真人。”</p>>
杨狱起身，双手接过，只觉这薄薄的一张羊皮，似如山重。</p>
“不是老道食言，不愿将七劫剑给你。”</p>
张老道手捋长须：</p>
“你大抵是要跨过成仙四步的，持戒之法，相比对你而言，更胜过七劫剑，而且……”</p>
后半句，老道没有点明，但杨狱自然心知肚明。</p>
这幻境之中，任何东西，他尽可拿走，独独七劫剑，不行。</p>
不是老道不允许，而是后世悬空山，是断然不会允许一个外人拿着祖师配兵。</p>
“七劫剑虽好，但晚辈用刀，自然不会有所贪恋。”</p>
杨狱拍了拍腰间长刃。</p>
虽然受限于材质，这口两刃刀尚处于十锻级别，但有着诸般命数加持，不逊任何百炼神兵，更与他血脉相连，最为趁手不过。</p>
“风豪的道果，你也一并拿走吧。这飞沙走石虽算不得顶好的神通，但你用不着，也可与合适的人换些用得着的东西……”</p>
老道颇为慷慨，又自袖中取出一枚，灰扑扑的石雕。</p>
杨狱没有拒绝，道谢，收下，方才问道：</p>
“晚辈于持戒上，有所疑惑，还望真人指点……”</p>
持戒法，他其实有，裕凤仙曾赠了他一门龙渊王府珍藏的持戒法，只是，在为彻底思虑清楚利弊之前，他并不愿莽撞为之。</p>
“持戒……”</p>
老道微微沉吟后，道：“你对持戒，知晓多少？”</p>
杨狱答的没有犹豫：</p>
“天人相冲，仙神失我。”</p>
“咦？”</p>
老道的精神微震，眼底泛起惊讶：“我观你行走坐卧，不似大门阀宗门出身，不想见解倒是独到……”</p>
老道询问，杨狱自然知无不言。</p>
这些年里，他很留心的搜集着有关于持戒之法的情报，虽然并不全面，但也并非一无所知。</p>
其中有些记载，让张老道也不由的啧啧称奇，这显然是后世的情报。</p>
“你说的不错，持戒之法，并非是仙佛用以束缚自己的法门，而是用以对冲‘仙神失我’所创造出来的秘法……”</p>
老道略微思忖后回答：</p>
“但世事自然不可能尽如人意，无论这‘持戒’是根于什么原因被地造出来，它归根究底，也是有利有弊。”</p>
顿了顿，他又道：“这个利弊，自然是对于远古那些仙佛而言……”</p>
身为一个大半生都在寻仙访道的真道人，老道对于持戒法自然有着极为深刻的理解。</p>
在他看来，这持戒之法，实在是绝妙，虽然初衷是仙佛为了维持本心，不被天地冲撞失我。</p>
但结果就是，仙佛自己，也被束缚了。</p>
“你持色戒，那么，终生不可犯戒，否则，多年持戒就尽数白费，极大可能会陷入‘失我’之劫……”</p>
说着，老道看了杨狱一眼：</p>
“你大抵以为这是束缚，但人若没有克制，与野兽魍魉何异？”</p>
“失我……”</p>
杨狱静立良久，方才一拜：“晚辈受教了……”</p>
“去吧，去吧。”</p>
老道摆摆手，算是道别。</p>
只是……</p>
“晚辈，还有一不情之请……”</p>
杨狱小心的收好羊皮卷，微微躬身：“请您老不吝赐教……”</p>
“赐教？”</p>
老道眼底泛起狐疑：“你烧糊涂了？”</p>
“……”</p>
杨狱轻咳一声，后退数步，五指按刀，微微躬身：</p>
“后世末学杨狱，请张真人不吝赐教！”</p>
这一瞬间，杨狱的气势变化，不是激昂攀升，而是缓步下跌，这是诸般神通尽被他收敛入魂。</p>
龙渊剑的仪式，才是他必要来这天比高的原因。</p>
“你……”</p>
老道用袖袍擦了擦满是油污的手掌，有些恍然了：</p>
“是仪式？”</p>
……</p>
……</p>
“天变啊……”</p>
一剑光起又自光落，打发了来自后世的有趣晚辈，不修边幅的老道慢慢悠悠的走出大殿。</p>
身后，上好青石搭起的大殿，变得黯淡，直至消失。</p>
老道缓步行至崖边，入目之所及，翻涌的云雾变得稀薄、寒风也渐渐停摆……</p>
远处的山，更远处的城，山上上下本该有的人与鸟兽，都渐渐没有了气息。</p>
曾几何时，在此刻，他会听到安道人不甘而狂躁的怒吼，但此刻，世界彻底的安静了下来。</p>
渐至混沌的幻境中，万物皆没，唯有老道以袖袍灌风，踽踽独行其间……</p>
“真想去后世看一看啊……”</p>
侧卧于崖边，以手托腮，邋里邋遢的老道长长的打了个哈欠，向消散的幻境告别，也祝自己：</p>
“好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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