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早晨，地上一边氤氲之气未散，小云起得早，来到门口冲手上哈了一口气，白雾腾起，搓搓手向灶房那边走去。</p>
院中还没有几间房亮着灯，只有些早起的下人们，在做着准备的功夫。</p>
小云去灶房将洗脸用的热水打来备好，便走进蓁蓁的房中去，此时蓁蓁还睡着。</p>
她走近些，伸手轻轻地把帐子掀起一角，看到蓁蓁在里面卧着，睡得还很沉。</p>
昨日，蓁蓁精神好了些，面色还是有些苍白，却能吃些东西下去了。看上去应当是好了些，却还是不敢不听大夫的话，只能在床上好好静养着。</p>
小云静静地看了半晌，也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么。</p>
也许是有所感应，蓁蓁此时就醒了过来，看见小云站在面前，便问：“小云，什么时辰了？我该起了吧……”</p>
小云蹲下去，挨着蓁蓁很近，低声说：“姨娘，您要听大夫的话，好好躺着。我打水来给您梳洗！”</p>
说着，转身把水端了进来，伺候蓁蓁开始洗漱。</p>
“姨娘，那日的事，太太问我了，我没说……”小云一边给蓁蓁擦脸，一边平淡地语气说。</p>
蓁蓁一听，抬头看向小云，叹了口气，说：“小云，谢谢你……我说我也不知道靖文哥哥为什么会这样，你相信吗？”</p>
“靖文哥哥？姨娘说的是那个账房先生？姨娘认识他？”小云眼睛一亮，盯着蓁蓁，连问了几句。</p>
“唉……我宁愿自己不曾认识过……也不想再见到。”蓁蓁摇摇头，眼中有些无奈，叹息着说。</p>
小云将蓁蓁扶起坐在床上，开始替她梳头，长长地头发乌黑油亮，披散在肩头得一缕缕的梳理。</p>
“那人已经跑了……”小云说。</p>
“哦？跑了。”蓁蓁语气中有些失望，毕竟靖文哥哥曾经被她视为依靠。</p>
原来，是如此的经不起事。</p>
也好！他既走了，以后也不用时时担心会在家中遇见他。</p>
“是的！家中好一顿查找，生怕他夹带私逃，还好查下来也没什么。只是，连他家中的人，都不知人去了哪里。”小云一边梳一边说。</p>
蓁蓁坐在床上，心中想着心事，也不说话。</p>
小云看她怔怔地坐着，又问：“姨娘，你认识的人可真多！上次那土匪马啸，也是旧识？”</p>
“不……我并不认识他！”听到小云提起马啸，眼前又是浮现出那一张俊朗却略带沧桑地脸，不由得原本苍白地脸上浮起了一丝红晕。</p>
这些细微之处，小云自然是观察到，她轻轻的咬了咬嘴唇，又问：“这土匪可是坏极了的人，杀人放火，无恶不作！”</p>
蓁蓁想到，什么是好人？什么又是坏人？</p>
靖文哥哥自小便是她心中敬佩的人，既高大斯文、又明事理，在那天以前，她从未知道，原来以为的谦谦君子会做出这样的行为，会全然不顾忌她的名节。</p>
他，算是好人，还是坏人？</p>
土匪马啸是传闻中的大恶人，坏事作尽，可是，遇到过的两次，他做的却都是帮助他人的好事，这又怎么说呢？</p>
他，又算是好人，还是坏人？</p>
可见，世间的好坏善恶，原不能用书本中的道理却评判。</p>
蓁蓁想了片刻，也不像是对小云说，只是喃喃自语道：“好人，不一定就做的好事……坏人，也不一定就十恶不赦，若能看得明白，倒还好了。”</p>
小云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了半天，连梳头的手都停了下来。</p>
片刻小云似发觉自己的失态，赶忙继续手中的功夫，将蓁蓁的头发梳好，挽在脑后。</p>
“姨娘，我先去厨房看看……”小云说完，就退了出去。</p>
蓁蓁心中有些察觉今日的小云似乎有些异样，却也说不上来是到底是哪里不对。</p>
也许，那日的事情吓到这小丫头了吧！</p>
可不是，连自己都被吓成这样，更何况单纯地小云呢！</p>
想想，不禁心中暗自叹息，却也有些如释重负之感觉。既然，靖文哥哥如此不顾及她的名节，作出如此让人伤心的事，自此之后，她也不必再对赵靖文心怀愧疚了！</p>
小云出去后，到厨房让老嬷嬷把早饭送过去房中之后，就到太太那边去。</p>
此时，太太刚起身，穿着月白色的长衫正对镜梳妆，左右只有欢儿一个人在跟前伺候着。</p>
小云一进房中，扑通跪倒在太太前面，头也不抬地匍匐地下。</p>
太太放下手中青黛，侧过身来，对着她柔声问道：“想明白了？你说吧……”</p>
听到太太的吩咐，一直匍匐在地上的小云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太太，像是下了极大地决心一般。</p>
这天早上，太太并未像往常一样去向老太太请安，只让喜儿去告了个假。</p>
蓁蓁躺在床上，看着架子床上精致地雕花，有二龙戏珠、还有喜上眉梢各种寓意吉祥地纹样，四周卷草云纹无一处不透露着精细、贵重，架子床上还笼着缎面绸里五彩苏绣帐。</p>
内室光线被遮挡住，略有些暗淡，她安静地躺在中间，又昏昏沉沉地想要睡去。</p>
小云这一去，没有再回来，老嬷嬷送来早饭过后，居然就从外间把房门上了锁！</p>
咣当几声过后，房中再没有一点声响。</p>
这是怎么了？因为胡大夫嘱咐过要小心留神，蓁蓁便小心翼翼地从床上起身，来到门口，推了推，打不开。</p>
她又试探着唤了小云、嬷嬷几声，外面毫无回应。</p>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锁门？</p>
为什么外面无人回应？</p>
她又跑到窗边，向下望去，正好看见小云低着头，被两个小厮领着向后院走去。</p>
“小云！小云！”她大声喊着。</p>
小云听见，抬头看了她一眼，马上又低下去。</p>
“小云！你要去哪？为何我的门……”还没等她问完，小云早已走得不见踪影。</p>
窗外的风吹来是刺骨地冰凉，迎面而来冷得她打了个寒战，忙将窗户关了起来，暖炉中燃了一夜的炭火也快要燃过了。</p>
蓁蓁来到桌前坐下，倒了杯昨夜的冷茶喝了一口，想到：“小云说，她不会告诉太太的……看情形，应当是说了。”</p>
心中害怕的事情，终究还是要发生，她端着茶杯的手不听使唤的抖了起来。</p>
胡大夫说让静心，不可以这样！</p>
她努力安慰自己说：“不怕，清者自清！不管她们怎么想，我没做错什么，说得清楚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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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还没有几间房亮着灯，只有些早起的下人们，在做着准备的功夫。</p>
小云去灶房将洗脸用的热水打来备好，便走进蓁蓁的房中去，此时蓁蓁还睡着。</p>
她走近些，伸手轻轻地把帐子掀起一角，看到蓁蓁在里面卧着，睡得还很沉。</p>
昨日，蓁蓁精神好了些，面色还是有些苍白，却能吃些东西下去了。看上去应当是好了些，却还是不敢不听大夫的话，只能在床上好好静养着。</p>
小云静静地看了半晌，也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么。</p>
也许是有所感应，蓁蓁此时就醒了过来，看见小云站在面前，便问：“小云，什么时辰了？我该起了吧……”</p>
小云蹲下去，挨着蓁蓁很近，低声说：“姨娘，您要听大夫的话，好好躺着。我打水来给您梳洗！”</p>
说着，转身把水端了进来，伺候蓁蓁开始洗漱。</p>
“姨娘，那日的事，太太问我了，我没说……”小云一边给蓁蓁擦脸，一边平淡地语气说。</p>
蓁蓁一听，抬头看向小云，叹了口气，说：“小云，谢谢你……我说我也不知道靖文哥哥为什么会这样，你相信吗？”</p>
“靖文哥哥？姨娘说的是那个账房先生？姨娘认识他？”小云眼睛一亮，盯着蓁蓁，连问了几句。</p>
“唉……我宁愿自己不曾认识过……也不想再见到。”蓁蓁摇摇头，眼中有些无奈，叹息着说。</p>
小云将蓁蓁扶起坐在床上，开始替她梳头，长长地头发乌黑油亮，披散在肩头得一缕缕的梳理。</p>
“那人已经跑了……”小云说。</p>
“哦？跑了。”蓁蓁语气中有些失望，毕竟靖文哥哥曾经被她视为依靠。</p>
原来，是如此的经不起事。</p>
也好！他既走了，以后也不用时时担心会在家中遇见他。</p>
“是的！家中好一顿查找，生怕他夹带私逃，还好查下来也没什么。只是，连他家中的人，都不知人去了哪里。”小云一边梳一边说。</p>
蓁蓁坐在床上，心中想着心事，也不说话。</p>
小云看她怔怔地坐着，又问：“姨娘，你认识的人可真多！上次那土匪马啸，也是旧识？”</p>
“不……我并不认识他！”听到小云提起马啸，眼前又是浮现出那一张俊朗却略带沧桑地脸，不由得原本苍白地脸上浮起了一丝红晕。</p>
这些细微之处，小云自然是观察到，她轻轻的咬了咬嘴唇，又问：“这土匪可是坏极了的人，杀人放火，无恶不作！”</p>
蓁蓁想到，什么是好人？什么又是坏人？</p>
靖文哥哥自小便是她心中敬佩的人，既高大斯文、又明事理，在那天以前，她从未知道，原来以为的谦谦君子会做出这样的行为，会全然不顾忌她的名节。</p>
他，算是好人，还是坏人？</p>
土匪马啸是传闻中的大恶人，坏事作尽，可是，遇到过的两次，他做的却都是帮助他人的好事，这又怎么说呢？</p>
他，又算是好人，还是坏人？</p>
可见，世间的好坏善恶，原不能用书本中的道理却评判。</p>
蓁蓁想了片刻，也不像是对小云说，只是喃喃自语道：“好人，不一定就做的好事……坏人，也不一定就十恶不赦，若能看得明白，倒还好了。”</p>
小云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了半天，连梳头的手都停了下来。</p>
片刻小云似发觉自己的失态，赶忙继续手中的功夫，将蓁蓁的头发梳好，挽在脑后。</p>
“姨娘，我先去厨房看看……”小云说完，就退了出去。</p>
蓁蓁心中有些察觉今日的小云似乎有些异样，却也说不上来是到底是哪里不对。</p>
也许，那日的事情吓到这小丫头了吧！</p>
可不是，连自己都被吓成这样，更何况单纯地小云呢！</p>
想想，不禁心中暗自叹息，却也有些如释重负之感觉。既然，靖文哥哥如此不顾及她的名节，作出如此让人伤心的事，自此之后，她也不必再对赵靖文心怀愧疚了！</p>
小云出去后，到厨房让老嬷嬷把早饭送过去房中之后，就到太太那边去。</p>
此时，太太刚起身，穿着月白色的长衫正对镜梳妆，左右只有欢儿一个人在跟前伺候着。</p>
小云一进房中，扑通跪倒在太太前面，头也不抬地匍匐地下。</p>
太太放下手中青黛，侧过身来，对着她柔声问道：“想明白了？你说吧……”</p>
听到太太的吩咐，一直匍匐在地上的小云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太太，像是下了极大地决心一般。</p>
这天早上，太太并未像往常一样去向老太太请安，只让喜儿去告了个假。</p>
蓁蓁躺在床上，看着架子床上精致地雕花，有二龙戏珠、还有喜上眉梢各种寓意吉祥地纹样，四周卷草云纹无一处不透露着精细、贵重，架子床上还笼着缎面绸里五彩苏绣帐。</p>
内室光线被遮挡住，略有些暗淡，她安静地躺在中间，又昏昏沉沉地想要睡去。</p>
小云这一去，没有再回来，老嬷嬷送来早饭过后，居然就从外间把房门上了锁！</p>
咣当几声过后，房中再没有一点声响。</p>
这是怎么了？因为胡大夫嘱咐过要小心留神，蓁蓁便小心翼翼地从床上起身，来到门口，推了推，打不开。</p>
她又试探着唤了小云、嬷嬷几声，外面毫无回应。</p>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锁门？</p>
为什么外面无人回应？</p>
她又跑到窗边，向下望去，正好看见小云低着头，被两个小厮领着向后院走去。</p>
“小云！小云！”她大声喊着。</p>
小云听见，抬头看了她一眼，马上又低下去。</p>
“小云！你要去哪？为何我的门……”还没等她问完，小云早已走得不见踪影。</p>
窗外的风吹来是刺骨地冰凉，迎面而来冷得她打了个寒战，忙将窗户关了起来，暖炉中燃了一夜的炭火也快要燃过了。</p>
蓁蓁来到桌前坐下，倒了杯昨夜的冷茶喝了一口，想到：“小云说，她不会告诉太太的……看情形，应当是说了。”</p>
心中害怕的事情，终究还是要发生，她端着茶杯的手不听使唤的抖了起来。</p>
胡大夫说让静心，不可以这样！</p>
她努力安慰自己说：“不怕，清者自清！不管她们怎么想，我没做错什么，说得清楚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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