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妻与妾都是尊卑分明。</p>
是妾，轿子进的就是侧门而非正门，嫁衣颜色也是娇艳地桃粉，娶妻时那满天满地正红是不会有了，只有房间里面那一对燃烧跳动着地红烛和被蜡烛映红的脸。</p>
对于这些蓁蓁是不甚在意，人就是这样吧！所有的不甘、遗憾或是失落都是来源于有所期待，没有期待反而容易淡然面对。</p>
一顶软轿，在日暮前把人送到了文家，悄无声息地沿着曲曲折折的石板路，走过的都是熟悉的巷子，不长一段路，感觉走了许久，到家天已经黑了下来。一路从后门进了家去，在后院落轿，便有老嬷嬷来接应。</p>
“姑娘，一路上辛苦了！”说话间，已有一双手伸过来扶住蓁蓁，把人搀下了轿。</p>
“谢过，嬷嬷！”蓁蓁抬头看了看，只见几位小脚嬷嬷清一色着枣棕色素缎夹袄，手中攥着各色手帕，各人脸上略带着几分笑意，眼光却四处打量着这位新来的姨太。</p>
“姑娘，后厅略坐一坐，吃口茶。”为首的嬷嬷站了出来，说道：“老太太、太太、小姐们此时正在用晚饭，先生前日省城应酬去了，临去前说家中一切由太太安排，请姑娘稍坐片刻，待我去回了老太太、太太，再请姑娘去敬茶”说罢，转身便去了。</p>
蓁蓁由人引着坐定，就有小丫头端了茶水上来。天青冰裂纹样茶碗造型恬净，茶是新岁的铁观音，啜一口茶，四处环视屋中摆设，聪明如她自然看出主人家不愿意显山露水的低调，但是一花一草、桌椅陈设得精致典雅又让人不敢造次。</p>
刚才嬷嬷们称呼的“先生、太太、小姐、应酬”皆是新式名词，虽然自己也读过不少书，戏文中高门显户也听过许多，但真来到这样的地方，满眼皆是自己未见未闻之精巧细致，难免感觉到局促不安，生怕一点错漏被下人看去成为笑话。</p>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刚才那位老嬷嬷又踮着小脚缓缓走来，说道：“姑娘，请跟随我去见过老太太、太太、各位小姐吧”</p>
顺着廊下七弯八拐转过三进院子，走过之处皆是隔五步就挂着一个洋纸糊的灯笼。</p>
大门往里的头两进院子是两层的走马转角楼，窗户有的开着有的闭着，灯火或明或暗，灯火映衬出窗户的轮廓流畅而层次分明，像是一出出正在上演的皮影戏。</p>
小时候听父亲说过，那些窗都是专门从剑川请来大师傅亲自雕刻而成，单那一扇窗户的价格也够自家吃上一个月，这一路走过，究竟有多少扇也是数不清楚了。</p>
这富贵，不是她亲眼见过，又如何信得？</p>
待进到第三进院子，最是气派讲究。</p>
主楼足足建成了三层，比衙门还要高出一层，依山而建实打实的成就了俯瞰全镇的气势。每一层楼都点着一圈灯笼，在黑暗中勾勒出整个建筑的轮廓，轮廓边缘凌空挑出，檐口像极了善舞地水袖，干净利落抛向空中去。</p>
走近了看，楼梯下歪着一个半大丫头，泥金地圆脸盘用红头绳扎出两个冲天辫，手里正抚弄着一只绿眼睛的长毛波斯猫。</p>
这丫头一双吊梢眼瞥了来人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陈嬷嬷，让我好等！老太太今晚多进了一碗莲子银耳粥，说是要找点乐子打发打发消消食儿，太太便命人唤了喜福社的来唱花灯。现在，都过去戏台那边了，老太太命我来把嘀嘀抱去，顺便等着你们来了，带你们一并过去呢！”</p>
说话间，只听见左边院子热闹声一起，鼓点也打了起来。</p>
“呀！都开始了，赶紧走吧......”</p>
主楼的左边又是一进跨院，地盘比前边三进院子要略小一圈，细看别致之处却又是更胜一筹。</p>
东西南三面依旧是两层的走马转角楼，窗扇满面镂空雕刻，显然较外面所见更耗费功夫，糊上了牙白地上好棉纸，棉纸的映衬下雕刻人物花鸟跃然眼前，有几分工笔画的意趣。</p>
檐廊下放着几个青花瓷盆，分别种上梅兰菊，打理修剪得宜，平添了许多生机。</p>
奇的是，北面两层小楼向院心中凸出，一层就是个小戏台，这样的格局却是从未见过。</p>
此时，戏班子已经在台上唱了起来，二楼窗户看进去热热闹闹一群神仙般地女儿家正在嬉笑斗牌。</p>
蓁蓁不觉看呆了，当真不是来到了神仙居所吗？</p>
方知，刚才见到的不过是个小丫头，就穿戴得半点不输外头生意人家的小姐，几乎就错认了。自己这番穿戴原以为已算上得了台面，可如今才进院子见到一个丫头，心中已然暗自打鼓。</p>
“姑娘.....”陈嬷嬷轻轻推了她一下，提醒道：“该去请安了”，说着伸手向戏台对面南边的厅堂点了点。</p>
蓁蓁恍然回过神来，理了理衣衫，快步来到厅前站在门槛外站定。</p>
“老太太、太太，叶姑娘来给您二位请安了！”陈嬷嬷满脸堆着笑，拱手站在厅里。</p>
“嗯，来啦？”一个苍老地声音问</p>
陈嬷嬷讪笑着回道：“是的，按照黄师傅算的时辰进了门。因老太太、太太、小姐们进晚饭，不敢扰了，在廊下候着呢！”</p>
“把人请进来吧！”幽幽传来了这个沉静似水地声音，声调轻柔却隐含着一种让人不敢造次地威严。</p>
陈嬷嬷转身出来，引着蓁蓁迈过高高地门槛进了厅内，只见厅内摆设素净清雅，八仙桌上堆放着各种果品，墙上挂的是杨太真出浴图。</p>
八仙桌两侧各置一张太师椅，右边坐的是一位精瘦身形老太太，银白头发用少见的翠绿玉簪在脑后挽成发髻。</p>
老太太身着月白长衫，不见多余装饰，手中握着孩童拳头般大小的羊脂玉玩件。握在手中虽看不出样式，只凭垂下来用豆大的蜜蜡、玛瑙、绿玉髓串成坠子和翠绿流苏，也显出这并非是寻常物件。</p>
左边坐着的是太太，银白色地窄脸庞光洁细嫩，头发家常样式挽起不着多余装饰，一眼竟看不出年纪。半新不旧地金丝万字滚边月白长衫罩一件满绣牡丹正红窄肩长褂，耳上佩的是米粒大金刚石耳钉在昏暗的房间中闪耀着，体态得宜端坐在堂中就显出了应有的气度。</p>
往下首两侧分别摆放着椅子和茶案，左侧斜倚了一位年轻妇人，细长凤眼眼神柔媚，指甲是凤仙花染出的鲜艳欲滴，右手轻轻拨弄着茶碗盖子，若有似无看了过来。</p>
“太太好眼光，这位妹妹真是位妙人儿........”说完，红唇微启轻轻啜了一口茶。</p>
只见当场并无人应和这位妇人，蓁蓁一转念间大概猜到了这位妇人的来历，恐怕就是家中的那位姨娘。</p>
她略顿了一顿，便越过妇人径直走上前来给老太太、太太见礼，柔声说道：“小女叶蓁蓁，给老太太、太太请安！礼数不到之处，请老太太、太太教导”。</p>
“你父亲是叶显笙？”老太太语气轻柔地问。</p>
“回老太太，是的！叶显笙正是家父”</p>
“嗯，你父亲是个有学问的先生，很得人敬重。想来你自小受教，定是有些学问的。不过，女子一生终究以夫君子女最为紧要......”</p>
“蓁蓁谨记老太太教诲.......”</p>
“妹妹为何总低着头呢？”太太看似不经心的一问，蓁蓁立时轻抬下颌，一双妙目怯生生地看向太太。</p>
太太似笑非笑地上下打量着蓁蓁，细细端详一番。</p>
托婆子寻人时，婆子回说，看过许多家姑娘就数叶蓁蓁最为适宜。</p>
太太便问，如何算得上适宜？</p>
婆子说，这姑娘知书达礼、性情柔顺，虽没什么家世但也算得上知根底的清白人家。父亲去世家中只有母亲小妹，若不是因为她父亲去世，度日艰难，这样的姑娘嫁到个中等人家为人妻室也是可以的。现下债主都要上门了，才愿意不计较名份。这样的品貌，日后若能为文家诞下子嗣养在太太您膝下，也算是她的造化。</p>
太太又问，照此说来姑娘人才定是出挑的，才让你如此夸赞了？</p>
婆子回道，若论相貌与太太自然是无法相较，哪怕比家里那位姨娘也是不如。不过长相虽然算不上一流，才情品行却是有口皆碑。太太你想啊！论娇艳美貌家中这位姨娘也算得上一流，又有什么用处？</p>
太太沉思片刻，是啊！婉贞来家中有些年头了，接连生出四个女儿，但四个女儿均不在读书、礼仪、女红上用心，这教养女儿的种种在族中已成笑柄，实在无一处配得上文家祖上恩科进士的荣耀。可见，这女儿家品行学识于相夫教子是有大大的干系。</p>
一番思量，心中自有了主意，回过老太太、先生后，也就定了蓁蓁进门这一桩事情。</p>
如今看厅中立着的这位叶姑娘，经过一番打扮，全然不见小户人家女儿的拘谨、小气。虽衣着不甚华丽，却正好符合了蓁蓁自幼读书熏陶出的淡雅气质。</p>
鹅黄衣衫配上桃粉坎肩，落落大方地站定，女儿家娇柔淡然自然而然显露出来，自有一番动人之处。</p>
难怪，婉贞都赞一声妙人儿，自然，世间女儿之美自然不止魅惑人心妩媚一种。</p>
“妹妹，今日进了家门，大家一起伺候母亲、先生，我们姐妹之间自然是相互扶持！”太太嘴角轻扬，算是笑了一笑，说：“开始敬茶吧！”</p>
蓁蓁小心翼翼依次为老太太、太太敬过茶后，再由陈嬷嬷引着一一见过婉贞姨娘和诸位小姐，这就算敬过茶了。</p>
因先生不在家中，其后的种种仪式也就简单略过，也不用着急送回卧房，蓁蓁便在左侧椅子上坐定陪着看戏。</p>
整晚，丫头嬷嬷们端茶、递烟、递果子糕饼、扇扇子的忙忙碌碌、进进出出，台上咿咿呀呀唱个不停。虽然都是以前年节才有机会看到的戏文，但是今日，唱的什么似乎都是陪衬，蓁蓁无一时敢放松提着的一万个小心，就这么直陪到下半夜方才散了，陆续各自回房。</p>
老太太、太太走后，陈嬷嬷唤来一个叫“小云”的丫头送蓁蓁回房休息，这就算进了门了。</p>
这一夜很长，回到房中已没有什么精力多想，合衣卧下，一夜无话。</p>
</p>sxbiquge/read/5/5480/ )
是妾，轿子进的就是侧门而非正门，嫁衣颜色也是娇艳地桃粉，娶妻时那满天满地正红是不会有了，只有房间里面那一对燃烧跳动着地红烛和被蜡烛映红的脸。</p>
对于这些蓁蓁是不甚在意，人就是这样吧！所有的不甘、遗憾或是失落都是来源于有所期待，没有期待反而容易淡然面对。</p>
一顶软轿，在日暮前把人送到了文家，悄无声息地沿着曲曲折折的石板路，走过的都是熟悉的巷子，不长一段路，感觉走了许久，到家天已经黑了下来。一路从后门进了家去，在后院落轿，便有老嬷嬷来接应。</p>
“姑娘，一路上辛苦了！”说话间，已有一双手伸过来扶住蓁蓁，把人搀下了轿。</p>
“谢过，嬷嬷！”蓁蓁抬头看了看，只见几位小脚嬷嬷清一色着枣棕色素缎夹袄，手中攥着各色手帕，各人脸上略带着几分笑意，眼光却四处打量着这位新来的姨太。</p>
“姑娘，后厅略坐一坐，吃口茶。”为首的嬷嬷站了出来，说道：“老太太、太太、小姐们此时正在用晚饭，先生前日省城应酬去了，临去前说家中一切由太太安排，请姑娘稍坐片刻，待我去回了老太太、太太，再请姑娘去敬茶”说罢，转身便去了。</p>
蓁蓁由人引着坐定，就有小丫头端了茶水上来。天青冰裂纹样茶碗造型恬净，茶是新岁的铁观音，啜一口茶，四处环视屋中摆设，聪明如她自然看出主人家不愿意显山露水的低调，但是一花一草、桌椅陈设得精致典雅又让人不敢造次。</p>
刚才嬷嬷们称呼的“先生、太太、小姐、应酬”皆是新式名词，虽然自己也读过不少书，戏文中高门显户也听过许多，但真来到这样的地方，满眼皆是自己未见未闻之精巧细致，难免感觉到局促不安，生怕一点错漏被下人看去成为笑话。</p>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刚才那位老嬷嬷又踮着小脚缓缓走来，说道：“姑娘，请跟随我去见过老太太、太太、各位小姐吧”</p>
顺着廊下七弯八拐转过三进院子，走过之处皆是隔五步就挂着一个洋纸糊的灯笼。</p>
大门往里的头两进院子是两层的走马转角楼，窗户有的开着有的闭着，灯火或明或暗，灯火映衬出窗户的轮廓流畅而层次分明，像是一出出正在上演的皮影戏。</p>
小时候听父亲说过，那些窗都是专门从剑川请来大师傅亲自雕刻而成，单那一扇窗户的价格也够自家吃上一个月，这一路走过，究竟有多少扇也是数不清楚了。</p>
这富贵，不是她亲眼见过，又如何信得？</p>
待进到第三进院子，最是气派讲究。</p>
主楼足足建成了三层，比衙门还要高出一层，依山而建实打实的成就了俯瞰全镇的气势。每一层楼都点着一圈灯笼，在黑暗中勾勒出整个建筑的轮廓，轮廓边缘凌空挑出，檐口像极了善舞地水袖，干净利落抛向空中去。</p>
走近了看，楼梯下歪着一个半大丫头，泥金地圆脸盘用红头绳扎出两个冲天辫，手里正抚弄着一只绿眼睛的长毛波斯猫。</p>
这丫头一双吊梢眼瞥了来人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陈嬷嬷，让我好等！老太太今晚多进了一碗莲子银耳粥，说是要找点乐子打发打发消消食儿，太太便命人唤了喜福社的来唱花灯。现在，都过去戏台那边了，老太太命我来把嘀嘀抱去，顺便等着你们来了，带你们一并过去呢！”</p>
说话间，只听见左边院子热闹声一起，鼓点也打了起来。</p>
“呀！都开始了，赶紧走吧......”</p>
主楼的左边又是一进跨院，地盘比前边三进院子要略小一圈，细看别致之处却又是更胜一筹。</p>
东西南三面依旧是两层的走马转角楼，窗扇满面镂空雕刻，显然较外面所见更耗费功夫，糊上了牙白地上好棉纸，棉纸的映衬下雕刻人物花鸟跃然眼前，有几分工笔画的意趣。</p>
檐廊下放着几个青花瓷盆，分别种上梅兰菊，打理修剪得宜，平添了许多生机。</p>
奇的是，北面两层小楼向院心中凸出，一层就是个小戏台，这样的格局却是从未见过。</p>
此时，戏班子已经在台上唱了起来，二楼窗户看进去热热闹闹一群神仙般地女儿家正在嬉笑斗牌。</p>
蓁蓁不觉看呆了，当真不是来到了神仙居所吗？</p>
方知，刚才见到的不过是个小丫头，就穿戴得半点不输外头生意人家的小姐，几乎就错认了。自己这番穿戴原以为已算上得了台面，可如今才进院子见到一个丫头，心中已然暗自打鼓。</p>
“姑娘.....”陈嬷嬷轻轻推了她一下，提醒道：“该去请安了”，说着伸手向戏台对面南边的厅堂点了点。</p>
蓁蓁恍然回过神来，理了理衣衫，快步来到厅前站在门槛外站定。</p>
“老太太、太太，叶姑娘来给您二位请安了！”陈嬷嬷满脸堆着笑，拱手站在厅里。</p>
“嗯，来啦？”一个苍老地声音问</p>
陈嬷嬷讪笑着回道：“是的，按照黄师傅算的时辰进了门。因老太太、太太、小姐们进晚饭，不敢扰了，在廊下候着呢！”</p>
“把人请进来吧！”幽幽传来了这个沉静似水地声音，声调轻柔却隐含着一种让人不敢造次地威严。</p>
陈嬷嬷转身出来，引着蓁蓁迈过高高地门槛进了厅内，只见厅内摆设素净清雅，八仙桌上堆放着各种果品，墙上挂的是杨太真出浴图。</p>
八仙桌两侧各置一张太师椅，右边坐的是一位精瘦身形老太太，银白头发用少见的翠绿玉簪在脑后挽成发髻。</p>
老太太身着月白长衫，不见多余装饰，手中握着孩童拳头般大小的羊脂玉玩件。握在手中虽看不出样式，只凭垂下来用豆大的蜜蜡、玛瑙、绿玉髓串成坠子和翠绿流苏，也显出这并非是寻常物件。</p>
左边坐着的是太太，银白色地窄脸庞光洁细嫩，头发家常样式挽起不着多余装饰，一眼竟看不出年纪。半新不旧地金丝万字滚边月白长衫罩一件满绣牡丹正红窄肩长褂，耳上佩的是米粒大金刚石耳钉在昏暗的房间中闪耀着，体态得宜端坐在堂中就显出了应有的气度。</p>
往下首两侧分别摆放着椅子和茶案，左侧斜倚了一位年轻妇人，细长凤眼眼神柔媚，指甲是凤仙花染出的鲜艳欲滴，右手轻轻拨弄着茶碗盖子，若有似无看了过来。</p>
“太太好眼光，这位妹妹真是位妙人儿........”说完，红唇微启轻轻啜了一口茶。</p>
只见当场并无人应和这位妇人，蓁蓁一转念间大概猜到了这位妇人的来历，恐怕就是家中的那位姨娘。</p>
她略顿了一顿，便越过妇人径直走上前来给老太太、太太见礼，柔声说道：“小女叶蓁蓁，给老太太、太太请安！礼数不到之处，请老太太、太太教导”。</p>
“你父亲是叶显笙？”老太太语气轻柔地问。</p>
“回老太太，是的！叶显笙正是家父”</p>
“嗯，你父亲是个有学问的先生，很得人敬重。想来你自小受教，定是有些学问的。不过，女子一生终究以夫君子女最为紧要......”</p>
“蓁蓁谨记老太太教诲.......”</p>
“妹妹为何总低着头呢？”太太看似不经心的一问，蓁蓁立时轻抬下颌，一双妙目怯生生地看向太太。</p>
太太似笑非笑地上下打量着蓁蓁，细细端详一番。</p>
托婆子寻人时，婆子回说，看过许多家姑娘就数叶蓁蓁最为适宜。</p>
太太便问，如何算得上适宜？</p>
婆子说，这姑娘知书达礼、性情柔顺，虽没什么家世但也算得上知根底的清白人家。父亲去世家中只有母亲小妹，若不是因为她父亲去世，度日艰难，这样的姑娘嫁到个中等人家为人妻室也是可以的。现下债主都要上门了，才愿意不计较名份。这样的品貌，日后若能为文家诞下子嗣养在太太您膝下，也算是她的造化。</p>
太太又问，照此说来姑娘人才定是出挑的，才让你如此夸赞了？</p>
婆子回道，若论相貌与太太自然是无法相较，哪怕比家里那位姨娘也是不如。不过长相虽然算不上一流，才情品行却是有口皆碑。太太你想啊！论娇艳美貌家中这位姨娘也算得上一流，又有什么用处？</p>
太太沉思片刻，是啊！婉贞来家中有些年头了，接连生出四个女儿，但四个女儿均不在读书、礼仪、女红上用心，这教养女儿的种种在族中已成笑柄，实在无一处配得上文家祖上恩科进士的荣耀。可见，这女儿家品行学识于相夫教子是有大大的干系。</p>
一番思量，心中自有了主意，回过老太太、先生后，也就定了蓁蓁进门这一桩事情。</p>
如今看厅中立着的这位叶姑娘，经过一番打扮，全然不见小户人家女儿的拘谨、小气。虽衣着不甚华丽，却正好符合了蓁蓁自幼读书熏陶出的淡雅气质。</p>
鹅黄衣衫配上桃粉坎肩，落落大方地站定，女儿家娇柔淡然自然而然显露出来，自有一番动人之处。</p>
难怪，婉贞都赞一声妙人儿，自然，世间女儿之美自然不止魅惑人心妩媚一种。</p>
“妹妹，今日进了家门，大家一起伺候母亲、先生，我们姐妹之间自然是相互扶持！”太太嘴角轻扬，算是笑了一笑，说：“开始敬茶吧！”</p>
蓁蓁小心翼翼依次为老太太、太太敬过茶后，再由陈嬷嬷引着一一见过婉贞姨娘和诸位小姐，这就算敬过茶了。</p>
因先生不在家中，其后的种种仪式也就简单略过，也不用着急送回卧房，蓁蓁便在左侧椅子上坐定陪着看戏。</p>
整晚，丫头嬷嬷们端茶、递烟、递果子糕饼、扇扇子的忙忙碌碌、进进出出，台上咿咿呀呀唱个不停。虽然都是以前年节才有机会看到的戏文，但是今日，唱的什么似乎都是陪衬，蓁蓁无一时敢放松提着的一万个小心，就这么直陪到下半夜方才散了，陆续各自回房。</p>
老太太、太太走后，陈嬷嬷唤来一个叫“小云”的丫头送蓁蓁回房休息，这就算进了门了。</p>
这一夜很长，回到房中已没有什么精力多想，合衣卧下，一夜无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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