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p>
蓝雨祁和柳勤两人再次准时准点到了金碧辉煌。</p>
上午依旧是办公时间，颜令和蓝氏夫妻开会，就在柳勤认为颜令下午肯定要起什么幺蛾子时，却没想到颜令下午要离开去锦宜市。</p>
……</p>
既然颜总要离开，蓝氏夫妻以及柳勤等人自然要送行，而颜总“钦点”柳勤和他一辆车。</p>
众人纷纷侧目自是不说。</p>
黑色商务车。</p>
当柳勤登上商务车时才发现，车子前排和后排竟不是通着的，中间有一块小电视，换句话说，宽敞的后排车厢可以理解为一个极有隐私的空间。</p>
而此时这个空间只有她和颜令两个人。</p>
柳勤犹豫了一秒钟，随后便上了车。</p>
另一只座位上，颜令靠在真皮座椅上，闭目养神。</p>
蓝雨祁以及其父母乘坐了其他车，一行车队启动，浩浩荡荡上了公路。</p>
豪华商务车里极稳，全然感受不到颠簸。</p>
柳勤适应了车里节奏，便从书包里抽出了地理书准备翻翻。</p>
颜令却睁开眼，“忘了我们两人的交易？”</p>
柳勤收回书，“没忘，只要老板有要求，我便有义务陪老板解闷。”</p>
颜令轻笑，“你倒算是聪明。”</p>
柳勤没回答。</p>
颜令靠回座椅，“不问问我对蓝家会所考察的结论？你和蓝老板的独生女是好朋友吧？”</p>
“我和雨祁确实是朋友，但生意怎么好牵扯感情？就算颜总财大气粗，但到底给一个企业投资和给一个小姑娘在县城买几件衣服是不一样。”</p>
“哈？”颜令有了兴致，“昨天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今天终于复活了？”</p>
颜令的话提醒了柳勤——是啊，她不是要降低其兴奋点吗？怎么又忍不住地怼了过去？实在是颜令这家伙讨厌，她忍不住想怼。不行！不能再这么任性，颜令这种贱皮子怕是越怼越来劲儿，她还是要非暴力不合作，“没有。”</p>
想着，柳勤收回了眼中的光芒，安详得犹如年过年过八十的老母亲。</p>
颜令见柳勤又恢复了半死不活的模样，无奈道，“喂，认认真真和我聊一会。”</p>
“颜总别开玩笑了，您怎么说也是成年人，和我这个未成年的小孩有什么可聊的？”</p>
“但你给我的感觉可不像十几岁的小孩，倒像和我年纪差不多。”</p>
柳勤拿起手中的教科书，“要不然我给颜总读一段课文？”</p>
“别别别，怕了你了，”颜令失笑，“你以为你那点小心思，我能不知道？放心吧，未来一段时间我很忙，没时间逗你。”</p>
柳勤一愣，“真的？”</p>
“真的，”颜令闭上眼，“你知道来锦县我付出了多大代价吗？如果按照正常流程，蓝家这么小的投资根本不用我亲自来，派个高管就行，为了能来锦县，我这一周加起来睡不到三十小时，本来计划今天晚上回程，谁知道那边突发情况，所以只能到锦宜市的机场。”</p>
“锦宜市还有机场？”柳勤第一次听说。</p>
“军用的，借用很麻烦，我动用了很多关系才允许私人飞机停靠。”</p>
“……”果然贫穷限制了想象。</p>
柳勤相信颜令说的话，语言可以骗人，但眼底的黑眼圈和疲惫的面色无法骗人，“如果我是颜总，便会趁机睡上一会。”</p>
颜令笑着将座椅后背调低，闭上眼昏昏欲睡起来，“为什么你还不上钩？”</p>
柳勤道，“因为我不相信灰姑娘的故事。”</p>
“你这个年纪，不正是幻想的年纪吗？”</p>
“我也很纳闷，颜总的年纪应该务实了吧？怎么会牺牲睡眠时间就为了寻乐子。”</p>
颜令吃吃地笑着，“你可终于反击了，这才有意思。不够话说回来，你真不相信灰姑娘的故事？”</p>
柳勤想了想，“之前不相信，但认识你之后，有一点相信了。”</p>
“哦？说来看看。”</p>
“我觉得王子肯定是太闲，闲得蛋疼，山珍海味吃多了想换咸菜疙瘩换换口味，所以看上了灰姑娘。”</p>
“你指我和你？”</p>
“你猜。”</p>
“好吧，”颜令笑得意味不明，“那你觉得王子对灰姑娘会维持多久的兴趣？”</p>
“那就看灰姑娘的上进心了。”</p>
“怎么说？”</p>
“灰姑娘如果有点上进心，从灰姑娘变成灰公主，搞不好和王子还能走得远一点。如果几年后依旧是灰姑娘，两人身份的不同、三观也不同，早晚会分。”</p>
颜令失笑，“你这套逻辑，真不像高中生。”</p>
柳勤自然知道，这种现实的、悲观的、被世界打磨光棱角的性格不是朝气蓬勃的小姑娘所拥有，也正是因此，所以她才不能将张希铭任性地留在锦县，哪怕蓝雨祁不理解。</p>
“如果你是灰姑娘，会变成灰公主吗？”颜令又问。</p>
“会。”</p>
“为了和王子继续下去？”</p>
“不，”扭头转过头，定定看向颜令，“我要成为公主可不是因为什么王子，而是为了不愧对自己的人生。”</p>
……</p>
蓝总将颜令送上了私人飞机，随后便立刻折回锦县。</p>
回程时，蓝雨祁父母乘坐一辆车，蓝雨祁和柳勤乘坐一辆车。</p>
“勤勤，刚刚他没为难你吧？”蓝雨祁小声问道。</p>
“没有，”柳勤闭着眼，“我有些累，想睡一会。”</p>
“好，我也睡一会。”这两天，蓝雨祁也是绷着一根弦。</p>
随后，两人沉沉睡去。</p>
一个小时候到达锦县。</p>
柳勤婉拒了蓝氏夫妻的邀请，直接回了家，和蓝雨祁两人在面馆简单吃了晚餐便开始写作业。</p>
房间安静又平静。</p>
平静得好似什么都未发生过一般。</p>
……</p>
一个月后，锦县第二高中进行了第二次月考，理科大榜第一名依旧是贺一凡，文科大榜第一名却换了人——柳勤。</p>
当柳勤名字出现在大榜时，所有人都震惊了。</p>
见过逆袭的，没见过这么逆袭的，不到一年的时间从年部最后一名追到了第一名。</p>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们绝不相信。</p>
虽然柳勤的努力，大家有目共睹，但这成绩提升频率也太可怕了吧？</p>
又过了一个月，也就是锦县第二高中的第三次月考，柳勤不仅得了文科大榜第一名，更与第二名陆思拉开了成绩差距，整整十五分。</p>
所有人没想到的是，这只是刚刚开始。</p>
再过一个月后，也就是第四次月考，文科大榜第一名柳勤和第二名陆思的差距约拉越大，拉开了21分。</p>
第五次月考，纵使陆思也很努力，但柳勤却将分数拉到了29分。</p>
终于，陆思沉不住气了，午休时，将正在教室里写作业的柳勤叫了出来。</p>
此时已是夏季，换上了夏季校服。</p>
柳勤的校服是刚重生时改的，当时改得有些肥大，如今生活规律后竟然胖了一些，便合体了。</p>
陆思看着面前女生，只觉对方越来越陌生，“你真是柳勤？”</p>
柳勤吓了一跳，“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我不是柳勤是谁？”</p>
“短短半年，你变化太大。”</p>
柳勤松了口气，不是质疑她重生就好，“你是说成绩？”</p>
“对，”陆思双眉紧皱，紧紧盯着柳勤，“你是怎么做到的？我已经拼尽全力了。”</p>
柳勤摇头，“没有。”</p>
“什么？”</p>
“我说，你没有拼尽全力，”柳勤依旧神色平静，“知道我们两人的区别吗？”</p>
“什么区别？”</p>
柳勤勾唇一笑，“因为我的目标是京华大学，这个目标不是藏在心里，而是公开的。”</p>
“公开？”陆思吓了一跳，“怎么公开的？什么时候公开的？”满脸的质疑。</p>
柳勤猜到陆思不信，“分文理班之前，我和贺一凡都在五班，这个你知道吧？”</p>
“知道。”</p>
“因为贺一凡压力太大，所以我想了个办法，便是让全班同学将自己的志愿贴在班级的后墙上，再拜托和我关系好的一些朋友刻意报上一些有名的学府，换句话说——大家一起不要脸，这样贺一凡的心里压力就小了，”想到从前的一幕幕，柳勤感慨万千，“不过贺一凡是好样的，一年的时间，他用实力征服了所有人，不需要再使用这些小手段了。”</p>
陆思惊呆了，“也就是说，你和贺一凡……都把要考京华大学的志愿白纸黑字地写在墙上？”</p>
“是啊，”柳勤点头，“分班后，那张志愿表被贺一凡拿走了，要不然我问问他，看他还扔了没有，如果没扔，就拿来给你看看。”</p>
陆思嘴角抽搐，“你们……真狠。”</p>
“这就叫置于死地而后生，将自己后路完全断掉，不狠狠逼自己一把，怎么知道还有多少潜力？”</p>
陆思惊呆了，他可不敢把事做的这么绝。</p>
随后，陆思未说话，不知想着什么，一旁的柳勤也歪着头表情淡淡，不知是在愣神还是思考。</p>
好半晌，陆思问道，“所以，看起来我很努力，但这种努力却远远不够，是吗？”</p>
柳勤收回思绪，“我问你个问题，为什么有些人明明知道不读书以后得不到好工作，还不肯读书呢？”</p>
“为什么？”</p>
“因为读书是主动吃苦，生活艰难被动吃苦，被动永远比主动轻松一些。吃被动苦时，只要默默承受便好、活下去便好；吃主动苦时，还要分出一部分力气对抗各种诱惑等等。”</p>
陆思恍然大悟，“我懂你的意思了，难怪你刚刚说，我没拼尽全力，如果这么说来，我确实没拼尽全力。”</p>
柳勤笑着点头，孺子可教，“剩下的你自己想想，我回去写作业。”</p>
“等等，”陆思叫住她，“我也要在班级弄个志愿墙写我的志愿，华国科技大学！”</p>
“你别冲动，”柳勤忙道，“此一时彼一时，当时未分班，所以学习气氛还不像现在这样紧张，大家虽然都把远远超出实际能力的理想院校写出来，但都不在意。但现在被一个月一次的分班制弄得精神紧张，这个时候公开志愿的话，太低了没意义、太高了压力大，如果重压没处理好，很有可能适得其反。”</p>
陆思却突然笑出来。</p>
“怎么？”柳勤问。</p>
陆思道，“你担心我被压力压垮？那你大榜第一把我甩出去几十分时，怎么不考虑能不能把我压垮。”</p>
“呃……”这个问题太刁钻。</p>
陆思语调轻松，“虽然偷偷拿你当假想敌也不错，但细想弊端太多，天天看着眼中钉很难调整好心态，我可不想天天上课扭曲到盯着仇人。”</p>
柳勤噗嗤一笑，“果然男生的视野更大一些，如果当初某几个人也有这样的想法，我就不会被刁难暗害了。”</p>
陆思突然收敛了轻松表情，“如果我真做一个志愿墙，你报名吗？”</p>
柳勤点头，“报！”</p>
“要逼死自己？”</p>
“对，不达目的不罢休。”</p>
陆思挑眉，“有意思，谢了。”</p>
“不客气。”</p>
……</p>
于是，高二五班的志愿墙再次设置了起来，只不过这次并未号召大家，想不想把名字写上去，全凭自愿。</p>
虽然首当其冲的是陆思的华国科技大学，但最显眼的依旧是柳勤的京华大学。</p>
再往后便是蓝雨祁和司亦瑾的帝都服装学院。</p>
将名字和学校写好后，柳勤深深看了一眼志愿墙便准备离开，被陆思叫住，“等等。”</p>
“呃？”</p>
“你改字体了？”</p>
“对，最近正在练字，现在练的这种字体虽然不够潇洒美观，但干净整洁不连笔，答卷子时很占便宜。”</p>
“字帖在哪买？”</p>
“我也不知道，我在网上搜的字帖，打印出来每天照着学上一会。”</p>
“帮我打一份。”</p>
“好。”</p>
“大概几页？多少钱？”</p>
“不要钱，用的是蓝雨祁家的打印机和纸，帮你占便宜。”</p>
陆思失笑，“蓝雨祁和司亦瑾两人倒是大方，”随后看向墙上孤零零的四个名字，“无论如何谢谢你了，那两个人写志愿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p>
柳勤也不谦虚，“既要成大事就在意细节，你忙，我回去了。”</p>
“等等，”陆思叫住柳勤，“昨天晚上希铭联系我了，联系你了吗？”</p>
柳勤怔住，但随后便装成若无其事，“没有，他了说什么吗？”</p>
“没说什么，只说在鲁南不错，”陆思本以为张希铭会联系柳勤，却没想到没有，一时间也尴尬得不知说什么是好，“……我突然想去卫生间，你先忙。”</p>
“好。”</p>
陆思逃也似的跑了，柳勤则是定定看着墙上的四个名字，好一会，转身座位看书。</p>
春去夏来，夏去秋来，秋去冬来，冬去春来。</p>
一晃，一整年过去。</p>
柳勤不知道别的考生怎么样，但她觉得时光飞逝。</p>
虽然整整一年发生了很多，诸如四婶生了孩子，八斤半的胖小子，四叔欢天喜地，奶奶笑得合不拢嘴；诸如奶奶最后还是去世了，但和大伯家解开了心结，又看见小儿子和小儿媳家庭美满，所以走得安详；诸如在柳勤的煽动下，四叔和四婶搬到了鲁南市，只不过不是市中心而是郊区，继续开服装店，生意还算不错；诸如姜越进入国家队，正在密集集训，参加了几个比赛，虽然成绩不算特别好，但教练说其还年轻，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诸如姚香林红得发紫，越是想完成学业，其便越显得神秘，关于她的传说沸沸扬扬，只要偶尔给某个电视剧或电影配唱插曲，便瞬间引爆娱乐圈，把许多苦心经营的艺人气得要死。</p>
除此种种，柳勤依然觉得平静，无比的平静，平静得毫无浪花。</p>
柳勤不知道为什么依旧平静，难道因为她的世界里少了个人？</p>
她不敢想，因为只要想起他，就会情绪低落，整整几天都无法走出。</p>
为了不影响学习进度，每次有个关于他的苗头，柳勤都狠狠将苗头打压，绝不让星星之火燎原。</p>
就这样，距离高考，只有最后一个月。</p>
……</p>
最后一个月，师生们丝毫未松懈，高压、重压、无尽的作业和无尽的题纸，整个二高高三年级像发疯了一样学，不仅学生如此，老师们也是铆足了劲儿。</p>
上午第四节课下课，蒋老师狠狠压堂十五分钟才放大家离开。</p>
当蒋老师“下课”两个字吐出口时，整个教室的同学都仿佛松了口气。</p>
赵佳趴在桌子上，“勤勤你饿吗？我快饿死了，真是快受不了了，我不想学了想直接去考试。”</p>
柳勤肚子也是咕噜乱叫，虽然第二节课下课吃了几块饼干，“我也饿了！之前的时间都是对身体的摧残，最后一个月是对精神的摧残。”</p>
赵佳瞬间坐了起来，“勤勤你也这么想？”</p>
</p>sxbiquge/read/2/2798/ )
蓝雨祁和柳勤两人再次准时准点到了金碧辉煌。</p>
上午依旧是办公时间，颜令和蓝氏夫妻开会，就在柳勤认为颜令下午肯定要起什么幺蛾子时，却没想到颜令下午要离开去锦宜市。</p>
……</p>
既然颜总要离开，蓝氏夫妻以及柳勤等人自然要送行，而颜总“钦点”柳勤和他一辆车。</p>
众人纷纷侧目自是不说。</p>
黑色商务车。</p>
当柳勤登上商务车时才发现，车子前排和后排竟不是通着的，中间有一块小电视，换句话说，宽敞的后排车厢可以理解为一个极有隐私的空间。</p>
而此时这个空间只有她和颜令两个人。</p>
柳勤犹豫了一秒钟，随后便上了车。</p>
另一只座位上，颜令靠在真皮座椅上，闭目养神。</p>
蓝雨祁以及其父母乘坐了其他车，一行车队启动，浩浩荡荡上了公路。</p>
豪华商务车里极稳，全然感受不到颠簸。</p>
柳勤适应了车里节奏，便从书包里抽出了地理书准备翻翻。</p>
颜令却睁开眼，“忘了我们两人的交易？”</p>
柳勤收回书，“没忘，只要老板有要求，我便有义务陪老板解闷。”</p>
颜令轻笑，“你倒算是聪明。”</p>
柳勤没回答。</p>
颜令靠回座椅，“不问问我对蓝家会所考察的结论？你和蓝老板的独生女是好朋友吧？”</p>
“我和雨祁确实是朋友，但生意怎么好牵扯感情？就算颜总财大气粗，但到底给一个企业投资和给一个小姑娘在县城买几件衣服是不一样。”</p>
“哈？”颜令有了兴致，“昨天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今天终于复活了？”</p>
颜令的话提醒了柳勤——是啊，她不是要降低其兴奋点吗？怎么又忍不住地怼了过去？实在是颜令这家伙讨厌，她忍不住想怼。不行！不能再这么任性，颜令这种贱皮子怕是越怼越来劲儿，她还是要非暴力不合作，“没有。”</p>
想着，柳勤收回了眼中的光芒，安详得犹如年过年过八十的老母亲。</p>
颜令见柳勤又恢复了半死不活的模样，无奈道，“喂，认认真真和我聊一会。”</p>
“颜总别开玩笑了，您怎么说也是成年人，和我这个未成年的小孩有什么可聊的？”</p>
“但你给我的感觉可不像十几岁的小孩，倒像和我年纪差不多。”</p>
柳勤拿起手中的教科书，“要不然我给颜总读一段课文？”</p>
“别别别，怕了你了，”颜令失笑，“你以为你那点小心思，我能不知道？放心吧，未来一段时间我很忙，没时间逗你。”</p>
柳勤一愣，“真的？”</p>
“真的，”颜令闭上眼，“你知道来锦县我付出了多大代价吗？如果按照正常流程，蓝家这么小的投资根本不用我亲自来，派个高管就行，为了能来锦县，我这一周加起来睡不到三十小时，本来计划今天晚上回程，谁知道那边突发情况，所以只能到锦宜市的机场。”</p>
“锦宜市还有机场？”柳勤第一次听说。</p>
“军用的，借用很麻烦，我动用了很多关系才允许私人飞机停靠。”</p>
“……”果然贫穷限制了想象。</p>
柳勤相信颜令说的话，语言可以骗人，但眼底的黑眼圈和疲惫的面色无法骗人，“如果我是颜总，便会趁机睡上一会。”</p>
颜令笑着将座椅后背调低，闭上眼昏昏欲睡起来，“为什么你还不上钩？”</p>
柳勤道，“因为我不相信灰姑娘的故事。”</p>
“你这个年纪，不正是幻想的年纪吗？”</p>
“我也很纳闷，颜总的年纪应该务实了吧？怎么会牺牲睡眠时间就为了寻乐子。”</p>
颜令吃吃地笑着，“你可终于反击了，这才有意思。不够话说回来，你真不相信灰姑娘的故事？”</p>
柳勤想了想，“之前不相信，但认识你之后，有一点相信了。”</p>
“哦？说来看看。”</p>
“我觉得王子肯定是太闲，闲得蛋疼，山珍海味吃多了想换咸菜疙瘩换换口味，所以看上了灰姑娘。”</p>
“你指我和你？”</p>
“你猜。”</p>
“好吧，”颜令笑得意味不明，“那你觉得王子对灰姑娘会维持多久的兴趣？”</p>
“那就看灰姑娘的上进心了。”</p>
“怎么说？”</p>
“灰姑娘如果有点上进心，从灰姑娘变成灰公主，搞不好和王子还能走得远一点。如果几年后依旧是灰姑娘，两人身份的不同、三观也不同，早晚会分。”</p>
颜令失笑，“你这套逻辑，真不像高中生。”</p>
柳勤自然知道，这种现实的、悲观的、被世界打磨光棱角的性格不是朝气蓬勃的小姑娘所拥有，也正是因此，所以她才不能将张希铭任性地留在锦县，哪怕蓝雨祁不理解。</p>
“如果你是灰姑娘，会变成灰公主吗？”颜令又问。</p>
“会。”</p>
“为了和王子继续下去？”</p>
“不，”扭头转过头，定定看向颜令，“我要成为公主可不是因为什么王子，而是为了不愧对自己的人生。”</p>
……</p>
蓝总将颜令送上了私人飞机，随后便立刻折回锦县。</p>
回程时，蓝雨祁父母乘坐一辆车，蓝雨祁和柳勤乘坐一辆车。</p>
“勤勤，刚刚他没为难你吧？”蓝雨祁小声问道。</p>
“没有，”柳勤闭着眼，“我有些累，想睡一会。”</p>
“好，我也睡一会。”这两天，蓝雨祁也是绷着一根弦。</p>
随后，两人沉沉睡去。</p>
一个小时候到达锦县。</p>
柳勤婉拒了蓝氏夫妻的邀请，直接回了家，和蓝雨祁两人在面馆简单吃了晚餐便开始写作业。</p>
房间安静又平静。</p>
平静得好似什么都未发生过一般。</p>
……</p>
一个月后，锦县第二高中进行了第二次月考，理科大榜第一名依旧是贺一凡，文科大榜第一名却换了人——柳勤。</p>
当柳勤名字出现在大榜时，所有人都震惊了。</p>
见过逆袭的，没见过这么逆袭的，不到一年的时间从年部最后一名追到了第一名。</p>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们绝不相信。</p>
虽然柳勤的努力，大家有目共睹，但这成绩提升频率也太可怕了吧？</p>
又过了一个月，也就是锦县第二高中的第三次月考，柳勤不仅得了文科大榜第一名，更与第二名陆思拉开了成绩差距，整整十五分。</p>
所有人没想到的是，这只是刚刚开始。</p>
再过一个月后，也就是第四次月考，文科大榜第一名柳勤和第二名陆思的差距约拉越大，拉开了21分。</p>
第五次月考，纵使陆思也很努力，但柳勤却将分数拉到了29分。</p>
终于，陆思沉不住气了，午休时，将正在教室里写作业的柳勤叫了出来。</p>
此时已是夏季，换上了夏季校服。</p>
柳勤的校服是刚重生时改的，当时改得有些肥大，如今生活规律后竟然胖了一些，便合体了。</p>
陆思看着面前女生，只觉对方越来越陌生，“你真是柳勤？”</p>
柳勤吓了一跳，“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我不是柳勤是谁？”</p>
“短短半年，你变化太大。”</p>
柳勤松了口气，不是质疑她重生就好，“你是说成绩？”</p>
“对，”陆思双眉紧皱，紧紧盯着柳勤，“你是怎么做到的？我已经拼尽全力了。”</p>
柳勤摇头，“没有。”</p>
“什么？”</p>
“我说，你没有拼尽全力，”柳勤依旧神色平静，“知道我们两人的区别吗？”</p>
“什么区别？”</p>
柳勤勾唇一笑，“因为我的目标是京华大学，这个目标不是藏在心里，而是公开的。”</p>
“公开？”陆思吓了一跳，“怎么公开的？什么时候公开的？”满脸的质疑。</p>
柳勤猜到陆思不信，“分文理班之前，我和贺一凡都在五班，这个你知道吧？”</p>
“知道。”</p>
“因为贺一凡压力太大，所以我想了个办法，便是让全班同学将自己的志愿贴在班级的后墙上，再拜托和我关系好的一些朋友刻意报上一些有名的学府，换句话说——大家一起不要脸，这样贺一凡的心里压力就小了，”想到从前的一幕幕，柳勤感慨万千，“不过贺一凡是好样的，一年的时间，他用实力征服了所有人，不需要再使用这些小手段了。”</p>
陆思惊呆了，“也就是说，你和贺一凡……都把要考京华大学的志愿白纸黑字地写在墙上？”</p>
“是啊，”柳勤点头，“分班后，那张志愿表被贺一凡拿走了，要不然我问问他，看他还扔了没有，如果没扔，就拿来给你看看。”</p>
陆思嘴角抽搐，“你们……真狠。”</p>
“这就叫置于死地而后生，将自己后路完全断掉，不狠狠逼自己一把，怎么知道还有多少潜力？”</p>
陆思惊呆了，他可不敢把事做的这么绝。</p>
随后，陆思未说话，不知想着什么，一旁的柳勤也歪着头表情淡淡，不知是在愣神还是思考。</p>
好半晌，陆思问道，“所以，看起来我很努力，但这种努力却远远不够，是吗？”</p>
柳勤收回思绪，“我问你个问题，为什么有些人明明知道不读书以后得不到好工作，还不肯读书呢？”</p>
“为什么？”</p>
“因为读书是主动吃苦，生活艰难被动吃苦，被动永远比主动轻松一些。吃被动苦时，只要默默承受便好、活下去便好；吃主动苦时，还要分出一部分力气对抗各种诱惑等等。”</p>
陆思恍然大悟，“我懂你的意思了，难怪你刚刚说，我没拼尽全力，如果这么说来，我确实没拼尽全力。”</p>
柳勤笑着点头，孺子可教，“剩下的你自己想想，我回去写作业。”</p>
“等等，”陆思叫住她，“我也要在班级弄个志愿墙写我的志愿，华国科技大学！”</p>
“你别冲动，”柳勤忙道，“此一时彼一时，当时未分班，所以学习气氛还不像现在这样紧张，大家虽然都把远远超出实际能力的理想院校写出来，但都不在意。但现在被一个月一次的分班制弄得精神紧张，这个时候公开志愿的话，太低了没意义、太高了压力大，如果重压没处理好，很有可能适得其反。”</p>
陆思却突然笑出来。</p>
“怎么？”柳勤问。</p>
陆思道，“你担心我被压力压垮？那你大榜第一把我甩出去几十分时，怎么不考虑能不能把我压垮。”</p>
“呃……”这个问题太刁钻。</p>
陆思语调轻松，“虽然偷偷拿你当假想敌也不错，但细想弊端太多，天天看着眼中钉很难调整好心态，我可不想天天上课扭曲到盯着仇人。”</p>
柳勤噗嗤一笑，“果然男生的视野更大一些，如果当初某几个人也有这样的想法，我就不会被刁难暗害了。”</p>
陆思突然收敛了轻松表情，“如果我真做一个志愿墙，你报名吗？”</p>
柳勤点头，“报！”</p>
“要逼死自己？”</p>
“对，不达目的不罢休。”</p>
陆思挑眉，“有意思，谢了。”</p>
“不客气。”</p>
……</p>
于是，高二五班的志愿墙再次设置了起来，只不过这次并未号召大家，想不想把名字写上去，全凭自愿。</p>
虽然首当其冲的是陆思的华国科技大学，但最显眼的依旧是柳勤的京华大学。</p>
再往后便是蓝雨祁和司亦瑾的帝都服装学院。</p>
将名字和学校写好后，柳勤深深看了一眼志愿墙便准备离开，被陆思叫住，“等等。”</p>
“呃？”</p>
“你改字体了？”</p>
“对，最近正在练字，现在练的这种字体虽然不够潇洒美观，但干净整洁不连笔，答卷子时很占便宜。”</p>
“字帖在哪买？”</p>
“我也不知道，我在网上搜的字帖，打印出来每天照着学上一会。”</p>
“帮我打一份。”</p>
“好。”</p>
“大概几页？多少钱？”</p>
“不要钱，用的是蓝雨祁家的打印机和纸，帮你占便宜。”</p>
陆思失笑，“蓝雨祁和司亦瑾两人倒是大方，”随后看向墙上孤零零的四个名字，“无论如何谢谢你了，那两个人写志愿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p>
柳勤也不谦虚，“既要成大事就在意细节，你忙，我回去了。”</p>
“等等，”陆思叫住柳勤，“昨天晚上希铭联系我了，联系你了吗？”</p>
柳勤怔住，但随后便装成若无其事，“没有，他了说什么吗？”</p>
“没说什么，只说在鲁南不错，”陆思本以为张希铭会联系柳勤，却没想到没有，一时间也尴尬得不知说什么是好，“……我突然想去卫生间，你先忙。”</p>
“好。”</p>
陆思逃也似的跑了，柳勤则是定定看着墙上的四个名字，好一会，转身座位看书。</p>
春去夏来，夏去秋来，秋去冬来，冬去春来。</p>
一晃，一整年过去。</p>
柳勤不知道别的考生怎么样，但她觉得时光飞逝。</p>
虽然整整一年发生了很多，诸如四婶生了孩子，八斤半的胖小子，四叔欢天喜地，奶奶笑得合不拢嘴；诸如奶奶最后还是去世了，但和大伯家解开了心结，又看见小儿子和小儿媳家庭美满，所以走得安详；诸如在柳勤的煽动下，四叔和四婶搬到了鲁南市，只不过不是市中心而是郊区，继续开服装店，生意还算不错；诸如姜越进入国家队，正在密集集训，参加了几个比赛，虽然成绩不算特别好，但教练说其还年轻，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诸如姚香林红得发紫，越是想完成学业，其便越显得神秘，关于她的传说沸沸扬扬，只要偶尔给某个电视剧或电影配唱插曲，便瞬间引爆娱乐圈，把许多苦心经营的艺人气得要死。</p>
除此种种，柳勤依然觉得平静，无比的平静，平静得毫无浪花。</p>
柳勤不知道为什么依旧平静，难道因为她的世界里少了个人？</p>
她不敢想，因为只要想起他，就会情绪低落，整整几天都无法走出。</p>
为了不影响学习进度，每次有个关于他的苗头，柳勤都狠狠将苗头打压，绝不让星星之火燎原。</p>
就这样，距离高考，只有最后一个月。</p>
……</p>
最后一个月，师生们丝毫未松懈，高压、重压、无尽的作业和无尽的题纸，整个二高高三年级像发疯了一样学，不仅学生如此，老师们也是铆足了劲儿。</p>
上午第四节课下课，蒋老师狠狠压堂十五分钟才放大家离开。</p>
当蒋老师“下课”两个字吐出口时，整个教室的同学都仿佛松了口气。</p>
赵佳趴在桌子上，“勤勤你饿吗？我快饿死了，真是快受不了了，我不想学了想直接去考试。”</p>
柳勤肚子也是咕噜乱叫，虽然第二节课下课吃了几块饼干，“我也饿了！之前的时间都是对身体的摧残，最后一个月是对精神的摧残。”</p>
赵佳瞬间坐了起来，“勤勤你也这么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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