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之最风流 第77章 荀镇东巡行二州(二)

小说:三国之最风流 作者:赵子曰 更新时间:2022-02-17 21:48:04 源网站:新笔趣阁
  从郯县出来,北上约百余里进入琅琊国郡境。

  第一个县是即丘,第二个便是琅琊国的郡治开阳县。

  徐州境内河网密集,大的河水有好几条,其中一条名叫沂水.

  沂水源自西北边的泰山郡,从泰山郡发源出来以后,向东南流入琅琊境内,到至东莞县,改而南下,由此处起,大体呈南北流向,贯穿了整个的琅琊郡,然后继续南流,入东海郡,经郯县等地,入到下邳,在下邳郡汇入泗水。

  郯县和开阳县都在沂水的东岸,——每年三月三日上巳节时,荀贞都会依照时下习俗,在郯县境的沂水岸边与州府吏员、本郡士人欢会,且不必多说。

  出郯县后,荀贞一路顺着沂水西岸北上,东望之,河水滔滔,河对岸尽是块块相连的良田,前望之,官道宽阔,西望之,又是沃土良田,时值初秋,正麦熟时节,东西皆是麦子垂穗,金黄灿烂,一望无际,时见有乡民点点星缀於麦田间,或已开始割麦,或蹲在陇上闲聊。一派马上就要展开大规模秋收的既充满收获感,而又说不出的安宁之感,着实令人心情愉悦。

  远行长途,不免无聊,故荀贞叫了戏志才、诸葛亮与他同车而坐。

  戏志才说道:“去年雨水充足,州中又无战事,加上黄巾降卒、外来流民等劳力的补充,当然,最重要的是明公分田与流民、用黄巾降卒屯田、并及鼓励耕桑等策,我州之田亩现基本无有荒芜。”他透过车窗,看外边的景色,嘴角含笑,说道,“今年将会是个丰年!”

  一切的劳碌,长久以来的夙夜匪懈,似乎於此时得到了回报,荀贞亦是面带笑意。

  诸葛亮端正地陪坐侧边。

  荀贞收回望向车外的视线,落目诸葛亮身上,笑道:“孔明,今卿从我行州,沿途所见,有何观感?”

  诸葛亮说道:“明公劝农爱民,我徐之地,於今乱世之中,可谓一方净土,士民皆赖明公之德能而安身立命,州则传教授学,乡则各乐其业,乡里之间,鸡犬相闻,竟如昔太平之时,若亮幼时曾见。这些,诚然都是明公的恩德,却是……”

  “却是什么?”

  诸葛亮明亮的眼睛投向了车外待等秋收的麦田,面现怜悯,说道:“却是不知这一亩之收,耕者能得几分。”

  丰年是一回事,收完麦子、交过赋税后,耕作了大半年的农人能落到手中多少是另一回事。

  其实如果只是从表面的各项规定来看,耕者能落多少,倒也好算。

  首先,自耕农的话,除掉田租,就是收入了。

  汉家田租,实现过“十五税一”、“十税一”,总的来说,大部分时间实行的都是“三十税一”。

  荀贞现在徐州大致也是按此收租,不过没有再提“三十税一”,而是换了个“亩收四升”的说辞,等於是把按比例收租改成了“定额租”。正常年景下,比起“三十税一”,这个田租的标准稍微重了点,每亩大概要多交一升来粮,——但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是战时,战争不断,州府手里没粮是万万不成的。

  其次,屯田这块也好算。

  没牛而用官牛的,与官家四六分,耕种拿四,官家拿六;自己有牛的,与官家五五分,两边各拿一半。

  再次,如果种的是豪强大族的田地,亦即佃民或徒附身份的话,也不难算。

  荀贞对此有明文规定,禁止豪强大族过重地剥削佃民或徒附,按照通行已久的惯例,私租限以“什五”,即五成为最高额。

  最后,是官田,也就是公田的租税,与田租有些区别,这块的税叫做“假税”,假者,租赁之意。公田的产权归官家所有,或由官家招种,直接租给无地的百姓耕种,或名义上租给豪强贵族,实由豪族再转手租给无地百姓。直接租的话,田租占收成的比重约为三成、四成,转手租的话,等同私租了,通常是五成的租。

  可这些,一来,田租仅是众多赋税中的一项,而且相比其余别种各税,如人头税等,田租在百姓所缴纳的各类税中,占比其实是相当轻的,亦即,如果再加上其余各种的税,所有需要缴的税合拢一处,——而这些其余所有需要缴的税,虽然不少是交钱,可钱从何来?还得是用粮来换,那么百姓落到手中的粮食,就会急剧减少;二者,田租这一块儿,政府定的田租税额当然不会时常变动,可广大的租种豪族家田地的那些徒附、佃农,他们每年要缴的田租,却可能会有所变动,降低是不太可能的,只会增加,这样一来,他们能落到的粮食只会更少。

  辛苦一年,食不果腹,就算是在荀贞治下的徐州,这也是常见的事情。

  甚至就别说现而今还是战乱年间,便是往日太平之时,放眼海内,耕者无食、织者无衣的现象也是遍布南北郡县,哪里没有?哪里会少了?

  听到诸葛亮这话,荀贞、戏志才喟叹良久。

  耕者之难,他两人岂会不知?荀贞又岂会不知?

  可客观的现实摆在这里,他两人,荀贞也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对此加以解决。

  ——用后世的话说,不劳而获的豪强、垄断着文化传承的士族,他们是当下,且是以后上千年时间之长的统治阶级,把持着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等等所有的方面,除非把他们全部打翻,把这个政治制度彻底改变,否则,换谁也没用办法解决这个难题。可仍是客观的现实,经济决定上层建筑,经济不发展到一定程度,又是不可能答打倒他们,把这制度改变的。

  荀贞有前世的学习,对这些,他有着远超越当下人的洞悉。

  “要想改变此状,无有它法可行,只有两条,便是大兴教育,促进经济。假以时日,一千年,或千余年后,也许会有当时之人能够提前实现原本还要近两千年才能实现的‘大同社会’。”荀贞这样想着。

  莫说千年,十年已是长久了,因为诸葛亮的一句“质问”而引发的这个思绪,荀贞并没有在上边停留过长,很快就把注意力重新放到了眼前,放到了当下。

  沿沂水而前,不到百里,次日下午,到了琅琊郡界。

  琅琊太守陈登、琅琊丞栾固、琅琊北部督卫黄迁及琅琊郡府、郡丞府、都尉府的一干文武大吏,已在琅琊郡郡界候迎。

  闻得陈登在郡界相迎,快到郡界处,荀贞下车,步行过去,与陈登等人相见。

  两下见到。

  陈登捧着个扫帚,长揖行礼。

  荀贞把他扶起,上下打量,笑道:“元龙,与你我上次见时比,你似是有些瘦了。”

  陈登与荀贞这两年见面的次数不多,毕竟他是琅琊郡的太守,一则,需要治理本郡,二来,守土有责,无召不得擅离本郡,故除了每年元旦州府朝会的时候,他会去州府拜见荀贞之外,其余时候,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他很少会去郯县。

  陈登是个豪爽的人,不像寻常士人那样拘泥礼节,晋见上官时,不敢正面直视,说来虽是已许久未见荀贞,他却无禁忌,把扫帚交给从吏拿住,抬眼去看荀贞,也是细细地打量荀贞了一会儿,笑道:“明公的气色还那么好。”

  “好么?”

  “好!”

  “来见元龙,焉能不先正仪表?”

  陈登闻言,与荀贞齐齐一笑。

  说笑罢了,荀贞说道:“我此次巡州,决定的仓促,没有比较提前地通知你,也不知有无扰到你的郡中政务?”

  陈登答道:“明公巡州,到登之境,就是登最大的政务,除此,还有比这更大的政务么?”

  此话入耳,荀贞与他再次相顾一笑。

  陈登不住地去看侍卫荀贞身后的许褚,看了许褚,又看典韦,啧啧称赞,问荀贞,说道:“明公,这位

  莞两县,在东莞向北去,又巡了与青州北海郡交界的诸县。

  在诸县,荀贞重点巡查的是黄迁於此地的军营,详细地问了黄迁青州北海境内黄巾近些时日的情形。

  黄迁回答说道:“北海的形势很不好,孔北海现在能控制的只有其郡治剧县等寥寥几县而已,并且还都是只能守城,城外已尽是黄巾贼的天下,至於别的县,就是县城,大多也已被黄巾贼占据。其中最大一股黄巾贼的渠帅,即是管亥。管亥之前曾试图犯我琅琊,但在陈府君的大力支援下,末将都将他击退了,——这些末将都上禀过明公。”

  “管亥现下虽不敢再犯我境,但是可有入境寇略之事?”

  黄迁老老实实地回答,说道:“有。”旋即解释,说道,“琅琊与北海边界长近三百里,包括了四县之地,琅琊东临海,时或复有海贼来寇,末将虽是日夜戒备,但对於小股北海黄巾贼的入境寇略,末将实是亦无力尽止。”

  荀贞点了点头,说道:“这不怪你。你且再辛苦些时日,等我徐、兖等地,尤其兖州安定下来后,我会给你增派部队。”

  黄迁应道:“是。”

  这几个县巡下来,琅琊的情况荀贞大体已知。

  总的来说,陈登确有出色的治郡、治民之能,把郡内治得上佳;栾固辅佐,常进良言,无愧其职;黄迁镇戍郡北,屡与北海黄巾、海上贼寇交战,守境之功,亦不可没。

  三个文武主吏,皆是可以信任。

  这日,夸奖过陈登等治郡有功,荀贞从琅琊离开,转往东北,去泰山郡。

  陈登等把荀贞送到与泰山郡接壤之地乃才返回。

  在与陈登等分别前,荀贞把陈登的主簿叫了来。

  避开陈登,荀贞令其主簿,说道:“元龙的饮食,卿以后要多加注意,所食生鱼,日不能超过一碟,他如非要多吃,你可书报与我,我再来训诫於他。”

  陈登主簿应诺。

  却是为何荀贞会对陈登主簿有此一令?

  话要说起,得从数年前,荀贞才与陈登认识时。

  徐州临海,又多水,海鲜、水味俱皆充足,陈登因是好食生鱼片,顿顿都要吃,而且一顿吃许多。荀贞发现了他这个习惯后,记起了他前世时,所看到一个和陈登有关的故事,说陈登之所以不到四十岁便壮年而死,就是因为他喜吃生鱼,鱼中的寄生虫很多,都聚集在了他的肚腹之中,后来华陀给他治过,可是不能根治,他遂最终还是因此而死。

  想起了这个故事,荀贞当时就嘱咐过陈登,叫他不可再多食脍,——所谓脍炙人口,炙是烧烤,脍即生鱼片,此两者皆华夏传统之美食。

  然而这次巡州来到琅琊,荀贞却发现,陈登丝毫没有把他此前的叮嘱放到心上,依然是顿顿食脍,一吃就是几大盘,便又与他说道:“元龙,我之前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么,生鱼此物,适量即可,不宜多吃。孔夫子云‘过犹不及’,中庸之道,君岂不知乎?”

  哪知陈登竟是笑道:“登别无所好,就好这一口,明公虽对登有过训令,然登实是忍不住。”对荀贞的话,还是不当回事。

  荀贞没有别的办法,所以只好在离琅琊郡的这时,给了陈登主簿这个命令。

  那主簿应诺,且不必多说。

  辞别陈登等送行之吏,前头臧霸等军开路,后边辛瑷等骑扈从,车驾入进泰山郡。

  方入泰山郡界,荀贞忽然想起一事,回头朝来路的琅琊郡方向望了一眼,心中想道:“元龙治郡,与公宰略有相像处,都是明赏罚,重威严,而两人却也有不同的地方。

  “我在开阳郡府的那几天,见元龙郡府门外车马冷落,几乎很少有郡中士人来拜见於他。这应是因他对徒有虚名之辈从来不加青眼之故罢。”

  陈登家声高、本人才高,不免就会气傲,对真正有才干的人,他十分礼重,但对那些徒有虚名,只会清谈的无用之士他则一概白眼以对,所以时间一长,搞得他郡中那些有名无实、全是靠着族声出名的士人也就不会自讨没趣的去谒见他了,——因为就算谒见,他也不会接见。

  这一点,的确是陈登和邯郸荣的一大不同。

  ……

  泰山太守华歆前时染了病,荀贞特令,不许他到郡界相迎。

  故是,在泰山郡界迎接荀贞的,是泰山丞等吏。

  入进泰山郡,渐行而渐觉风土、人情与琅琊不类。

  泰山与琅琊两郡虽分属兖、徐二州,然因相邻之故,两郡士人多有来往,并且豪强、轻侠之类也是互通声气,如此际於前头率兵开道的藏霸就是泰山人,后来却在徐州割地称雄,而且还颇得徐地轻侠、恶少年的投奔,但两郡人士来往虽多,却严格说来,泰山士民与琅琊士民在性格上,其实还是有不小不同的,毕竟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琅琊临海,多水,泰山处内陆,多山,所谓智者乐水、仁者乐山,泰山郡的民风比起琅琊郡的民风,相对来讲就较为厚重。

  华歆在民政上也是有一套的,自入泰山郡界后,一路而西行,行约两百多里地,直到泰山郡的郡治奉高县境,荀贞沿途所见,不说比琅琊郡内远多的丘陵地带,只说开垦出来的田地,与琅琊郡大差不差,也都是放眼尽皆沃土,处处麦田金黄。

  不过,比起琅琊郡的民口,泰山郡的人烟相比而言,稀疏了不少。

  这也不足为奇,荀贞刚在泰山郡用过兵,一些泰山郡的百姓或者暂时北逃入了青州,或者西逃去了兖州。

  ——实际上,就算逃去青州、兖州,那里也不太平,青州的黄巾军现在是所有州中最为肆虐的,兖州则在荀贞用兵泰山后不久,就接连兴起了荀贞、曹操的两场大战,却是乱世之中无一片净土,天下一日不安,则不管百姓逃去哪里都得不到安定,当真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琅琊郡内所见,触目多水,入泰山境中,时时可见丘陵起伏。

  荀贞前世时是到过泰山的,对泰山境内与琅琊大不相似的这种丘地貌并不觉奇,反而勾起了他前世登泰山而游玩时的一些回忆,颇有旧土重游之感。

  到了奉高县,华歆抱病在县界等候,奉高县的县令和县中的衣冠士人皆从侍其后。

  再是患病,长吏驾临,也不能在郡府坐等,是以华歆强撑着,候於县界。

  荀贞早早下车,快步到华歆等人前边,细看华歆,见他神色憔悴,病恹恹地捧着个扫帚,责备地说道:“我不是不许君迎我么?怎不从我令!”

  “歆小恙,无非染了风寒,已经好得多了。明公巡州到下郡,歆未能候迎郡界,已是当罪,又岂能不在县界恭迎?”

  “罢了,君快上车罢,咱们现在就去郡府。”

  华歆身体欠佳,当晚的接风酒宴,荀贞令叫免了。

  不但免了酒宴,荀贞还令从行的医官,华佗的弟子樊阿去给华歆诊脉看病。

  樊阿是彭城人,彭城与华佗的家乡沛国是邻郡,他早年从华佗学医多年,尤擅针灸之术。名医出手,不同凡响。几针下去,华歆满头出汗,病已好了三分。是夜,又服了樊阿开的汤药,昏昏沉沉地睡了一晚,次日醒来,华歆这风寒之疾,已愈五分。

  上午,荀贞在堂中与华歆再见。

  观其气色,荀贞觉与昨日甚为不同,华歆已然不复有气无力的那副模样,这才宽下心来。

  真是爱才、惜才、重才之情,溢於言表。

  华歆十分感动。

  见到荀贞这样作为的泰山诸吏、陪坐的泰山士人亦皆交口称赞。

  叙话几句,华歆取来一叠书信,呈给荀贞。sxbiquge/read/0/68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