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宫，甘露殿。</p>
长孙脸蕴薄怒，银牙轻咬。身侧，李二正低眉臊眼地垂手而立，脸色有些尴尬。</p>
“观音婢，朕知错矣。”</p>
“待会儿臣妾便要挨个去承庆殿与蓬莱殿，去问问杨妃阴妃二人为何如此纵容陛下！”</p>
长孙狠狠地剜了李二一眼，咬牙道：“堂堂帝皇，竟如此不知节制，岂不闻桀纣旧事？”</p>
李二嘬着牙根干笑道：“说起来，都怪方言那小子，那人参药性竟如此强烈，朕只觉浑身使不完的气力，浑似十五六岁之时……”</p>
“你做错了事，却偏偏又去怪罪旁人！”</p>
李二见爱妻依旧气愤难消，唯恐她动了胎气，忙好生温言软语地赔不是。</p>
见一国帝王如此低声下气，长孙既好笑又无奈，却也将此事揭过，不去再提，不过却还是没忘记去找杨妃二人算账，正待唤人移驾，却听宫人来报，言道二人正神色惊惶地候在殿外。</p>
“主动认错领罚，臣妾的这两个妹妹倒也是知事的……唤她们进来吧。”</p>
长孙要行使皇后的权力敲打后宫，李二自然不便在此碍事，便赔笑道：“那朕先去处理奏折，稍后再来看望。”</p>
正自抬脚离去，杨妃与阴妃的倩影已从殿外走进来，与李二的眼神碰撞，均是羞意无限。</p>
不待二人行礼，李二偷偷朝她们使了个脸色笑道：“你们赔皇后说会儿话，朕先离去。”</p>
杨妃俏脸满是惊惶，李二却也不以为意，只认为是因昨夜的荒唐事。</p>
“陛下，娘娘，臣妾有一事禀报！”</p>
“昨夜之事，本宫已知晓。你二人身为贵妃，助本宫料理后宫事务，却行此荒唐事，着实该罚。念在你二人主动前来领错认罚，本宫便从轻发落。从今日起，承庆殿与蓬莱殿的一应用度减半，为期三月，你二人可有异议？”</p>
杨妃将已到唇边的话咽了回去，与阴妃恭声道：“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教诲。”</p>
长孙满意地点了点头，美眸瞟向李二：“臣妾要与两位妹妹说些体己话，陛下若是无事，自行离去便是。”</p>
无暇去计较爱妻话里的夹枪带棒，李二干笑一声，便欲离去。刚抬起脚，忽听杨妃急道：“陛下，方才有宫人来报，言道方山侯带了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去了金光门外！”</p>
李二停住脚步，哼道：“这小子就是个闲不住的。他去金光门作甚？”</p>
长孙蹙起了柳眉，心底闪过不祥的预感。</p>
“去……杀人！”</p>
“胡闹！”</p>
李二大怒，喝道：“当真以为朕不敢拿他怎样？”</p>
见李二止不住地暴怒，长孙蹙眉道：“陛下总该问清楚来龙去脉再下定论。”</p>
美眸看向杨妃、阴妃二人，朱唇轻启：“且说来听听。”</p>
二人想起往王家村送赏赐之事，不免有些羞赧，对视片刻，终是由阴妃说了个明白。</p>
“承庆殿的宫人回宫时，见方山侯带着家将打马呼啸而去，便大着胆子上前询问，听闻此事忙回宫向臣妾禀报，臣妾也怕出事，这便忙赶将过来。”</p>
以长孙的玲珑心思，心念回转间，便能将二人为何往王家村送赏赐之因想个透彻，埋怨地瞪了尴尬的李二三人一眼，也不打算深究，柳眉微蹙：“那小子不是个不明是非的人，此间缘由，不如令青雀前去一看可好？”</p>
“不妥。在不清楚那小子为何要杀人前，派亲王前去，未免让旁人以为是朕指使，这样罢，给程家那小子去个信儿，让他跑一趟。那小子看似粗犷，实则心细，颇有程知节的风范。”</p>
长孙点头道：“合该如此。倒是臣妾有些欠考虑。”</p>
……</p>
金光门外，房屋林立，鳞次栉比，远远望去，蜀葵花开锦簇，紫、粉、红、白等色彩争相斗艳，璨若星河。不时有蜂蝶穿梭其中，嗡嗡声响不绝于耳。蝗灾刚过去不久，这一抹鲜艳十分难得，犹如世外桃源，令人悠然神往。</p>
“好教侯爷得知，此处乃河东巨富裴明礼的产业。此人颇有些营生手段，触类多奇，不可胜数。”</p>
老严跨坐在战马之上，马鞭遥指那片庄园，见方言面无表情，正待闭嘴，却又听方言淡淡地道：“说下去。”</p>
老严挠了挠头，继续道：“此处原本是不毛之地，尽是瓦砾，庄稼不能生长，因此无人问津。裴明礼却以极低的价钱从万年县将此地买入，又竖旗杆高耸入云，竹筐悬于顶，言道若是有人将瓦砾投掷其中，便予其铜钱五贯，因此许多人慕名而来，但仅有一二人功成，不等他们练熟，瓦砾已拾取殆尽。裴明礼又令人在此地放羊，积累羊粪，而后搜集果核遍撒其中，再用牛犁翻地，经年后，此地果树茂盛，硕果累累。将果实拉到集市卖后，所得银钱不菲，他又购置蜂箱、蜀葵，蜜蜂采花酿蜜又传授花粉，于是蜀葵与蜂蜜都获得丰收。”</p>
说到这里，众人无不称奇，赵柱子笑道：“也是个奇人。”</p>
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方言脸色，话风一转，慷慨激昂地又道：“不过奇人又如何？胆敢包藏祸心，横行不法，就算是他富可敌国，也得受到应有的惩治！”</p>
方言锦衣华服，面色阴沉地跨坐在高头大马上，身后跟着杀气震天的席君买等人，声势骇人地站在蜀葵庄园外，如此阵仗，自然是逃不过门子的眼，所以庄园大门紧闭便是理所当然了。</p>
金光门外愈发繁华，行人较之前不知多了几何，此时见有锦衣少年来势汹汹，既惶恐，又忍不住心痒难耐地远远看热闹，不多时，便足有百八十人驻足旁观，但却无人敢发出声音。</p>
方言扭头朝老严看去：“砸开此门需用时多久？”</p>
老严大笑道：“三息足矣！”</p>
方言满意地点了点头，老严等人摩拳擦掌的功夫，远处驶来一骑，转瞬即到，骏马长嘶声中，骑士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抱拳喝道：“侯爷，卑下彰武，率莒国公府八十部曲听候侯爷差遣！另，唐府别院护院二十八名已将各处要道出口扼守，保管贼人插翅难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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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脸蕴薄怒，银牙轻咬。身侧，李二正低眉臊眼地垂手而立，脸色有些尴尬。</p>
“观音婢，朕知错矣。”</p>
“待会儿臣妾便要挨个去承庆殿与蓬莱殿，去问问杨妃阴妃二人为何如此纵容陛下！”</p>
长孙狠狠地剜了李二一眼，咬牙道：“堂堂帝皇，竟如此不知节制，岂不闻桀纣旧事？”</p>
李二嘬着牙根干笑道：“说起来，都怪方言那小子，那人参药性竟如此强烈，朕只觉浑身使不完的气力，浑似十五六岁之时……”</p>
“你做错了事，却偏偏又去怪罪旁人！”</p>
李二见爱妻依旧气愤难消，唯恐她动了胎气，忙好生温言软语地赔不是。</p>
见一国帝王如此低声下气，长孙既好笑又无奈，却也将此事揭过，不去再提，不过却还是没忘记去找杨妃二人算账，正待唤人移驾，却听宫人来报，言道二人正神色惊惶地候在殿外。</p>
“主动认错领罚，臣妾的这两个妹妹倒也是知事的……唤她们进来吧。”</p>
长孙要行使皇后的权力敲打后宫，李二自然不便在此碍事，便赔笑道：“那朕先去处理奏折，稍后再来看望。”</p>
正自抬脚离去，杨妃与阴妃的倩影已从殿外走进来，与李二的眼神碰撞，均是羞意无限。</p>
不待二人行礼，李二偷偷朝她们使了个脸色笑道：“你们赔皇后说会儿话，朕先离去。”</p>
杨妃俏脸满是惊惶，李二却也不以为意，只认为是因昨夜的荒唐事。</p>
“陛下，娘娘，臣妾有一事禀报！”</p>
“昨夜之事，本宫已知晓。你二人身为贵妃，助本宫料理后宫事务，却行此荒唐事，着实该罚。念在你二人主动前来领错认罚，本宫便从轻发落。从今日起，承庆殿与蓬莱殿的一应用度减半，为期三月，你二人可有异议？”</p>
杨妃将已到唇边的话咽了回去，与阴妃恭声道：“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教诲。”</p>
长孙满意地点了点头，美眸瞟向李二：“臣妾要与两位妹妹说些体己话，陛下若是无事，自行离去便是。”</p>
无暇去计较爱妻话里的夹枪带棒，李二干笑一声，便欲离去。刚抬起脚，忽听杨妃急道：“陛下，方才有宫人来报，言道方山侯带了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去了金光门外！”</p>
李二停住脚步，哼道：“这小子就是个闲不住的。他去金光门作甚？”</p>
长孙蹙起了柳眉，心底闪过不祥的预感。</p>
“去……杀人！”</p>
“胡闹！”</p>
李二大怒，喝道：“当真以为朕不敢拿他怎样？”</p>
见李二止不住地暴怒，长孙蹙眉道：“陛下总该问清楚来龙去脉再下定论。”</p>
美眸看向杨妃、阴妃二人，朱唇轻启：“且说来听听。”</p>
二人想起往王家村送赏赐之事，不免有些羞赧，对视片刻，终是由阴妃说了个明白。</p>
“承庆殿的宫人回宫时，见方山侯带着家将打马呼啸而去，便大着胆子上前询问，听闻此事忙回宫向臣妾禀报，臣妾也怕出事，这便忙赶将过来。”</p>
以长孙的玲珑心思，心念回转间，便能将二人为何往王家村送赏赐之因想个透彻，埋怨地瞪了尴尬的李二三人一眼，也不打算深究，柳眉微蹙：“那小子不是个不明是非的人，此间缘由，不如令青雀前去一看可好？”</p>
“不妥。在不清楚那小子为何要杀人前，派亲王前去，未免让旁人以为是朕指使，这样罢，给程家那小子去个信儿，让他跑一趟。那小子看似粗犷，实则心细，颇有程知节的风范。”</p>
长孙点头道：“合该如此。倒是臣妾有些欠考虑。”</p>
……</p>
金光门外，房屋林立，鳞次栉比，远远望去，蜀葵花开锦簇，紫、粉、红、白等色彩争相斗艳，璨若星河。不时有蜂蝶穿梭其中，嗡嗡声响不绝于耳。蝗灾刚过去不久，这一抹鲜艳十分难得，犹如世外桃源，令人悠然神往。</p>
“好教侯爷得知，此处乃河东巨富裴明礼的产业。此人颇有些营生手段，触类多奇，不可胜数。”</p>
老严跨坐在战马之上，马鞭遥指那片庄园，见方言面无表情，正待闭嘴，却又听方言淡淡地道：“说下去。”</p>
老严挠了挠头，继续道：“此处原本是不毛之地，尽是瓦砾，庄稼不能生长，因此无人问津。裴明礼却以极低的价钱从万年县将此地买入，又竖旗杆高耸入云，竹筐悬于顶，言道若是有人将瓦砾投掷其中，便予其铜钱五贯，因此许多人慕名而来，但仅有一二人功成，不等他们练熟，瓦砾已拾取殆尽。裴明礼又令人在此地放羊，积累羊粪，而后搜集果核遍撒其中，再用牛犁翻地，经年后，此地果树茂盛，硕果累累。将果实拉到集市卖后，所得银钱不菲，他又购置蜂箱、蜀葵，蜜蜂采花酿蜜又传授花粉，于是蜀葵与蜂蜜都获得丰收。”</p>
说到这里，众人无不称奇，赵柱子笑道：“也是个奇人。”</p>
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方言脸色，话风一转，慷慨激昂地又道：“不过奇人又如何？胆敢包藏祸心，横行不法，就算是他富可敌国，也得受到应有的惩治！”</p>
方言锦衣华服，面色阴沉地跨坐在高头大马上，身后跟着杀气震天的席君买等人，声势骇人地站在蜀葵庄园外，如此阵仗，自然是逃不过门子的眼，所以庄园大门紧闭便是理所当然了。</p>
金光门外愈发繁华，行人较之前不知多了几何，此时见有锦衣少年来势汹汹，既惶恐，又忍不住心痒难耐地远远看热闹，不多时，便足有百八十人驻足旁观，但却无人敢发出声音。</p>
方言扭头朝老严看去：“砸开此门需用时多久？”</p>
老严大笑道：“三息足矣！”</p>
方言满意地点了点头，老严等人摩拳擦掌的功夫，远处驶来一骑，转瞬即到，骏马长嘶声中，骑士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抱拳喝道：“侯爷，卑下彰武，率莒国公府八十部曲听候侯爷差遣！另，唐府别院护院二十八名已将各处要道出口扼守，保管贼人插翅难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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