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大为居然敢为此事去求见陛下。”</p>
“剖体验尸？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高阳乃太宗骨血，谁敢？”</p>
“此人还真是走运……”</p>
“不妨事，让他查，高阳的事，若能查出来，那当年我们的事早就暴露了，何至于到现在。”</p>
“正好借此事，除掉苏大为。”</p>
……</p>
天微微亮，苏大为刚刚来到长安县不良人公廨，便见钱八指匆匆走进来。</p>
“阿弥，出事了。”</p>
“什么事？”</p>
“又有人死了。”</p>
“长安哪天不死人，有何特别？”</p>
“这件案子蹊跷。”</p>
钱八指摸着下巴，皱眉道：“报案的是死者家人，据说今晨发现死者死于家中，但是现场十分诡异。”</p>
苏大为看着他，等他说下去。</p>
“据说是烧死的，但屋内没有任何明火，现场也没有火烧过的痕迹，县君让我将此事告诉你，让你去现场看看。”</p>
钱八指砸摸了下嘴，补充道：“对了，这个案子，和你查的高阳公主案，是不是有些相似？”</p>
被钱八指一提醒，苏大为立刻想到，高阳公主也是在自己家里，死于非命。</p>
开始大理寺的仵作判断是外伤致死。</p>
但苏大为昨日验过后，发现实则是溺亡。</p>
这就留下一个疑问。</p>
在自己家里，这人是怎么会溺水而死？</p>
这不合常理。</p>
如今，钱八指说的这件案子，在自己家中，被火烧死，而现场又没有任何失火的痕迹。</p>
这两个案子，确实有一种奇妙的偶合。</p>
好像是高阳公主案的延续。</p>
又像是有人故意与苏大为作对，弄出新的凶案来挑衅。</p>
“死者是谁？”</p>
“越王府一位长史，姓崔名涣。”</p>
“崔涣？”</p>
苏大为重复一遍这个名字，确定自己没听过。</p>
“博陵崔氏吗？”</p>
“还不清楚，县尊的意思，是让我们先去现场查查，然后再通知大理寺。”</p>
“那你调集人手，带上仵作，我们现在就去看看。”</p>
苏大为说着，起身召来南九郎，安排后续的事宜。</p>
本来他今天的首要任务是查高阳公主的案子，但是出了这件事，公主的案子只有先交给南九郎替自己去做。</p>
先看看这崔涣的案子是怎么回事。</p>
……</p>
“弘儿，弘儿，你觉得怎么样？”</p>
武媚娘一脸担忧的看向长子，却见李弘面色血红，弯腰剧烈咳嗽着。</p>
她忙用手抚着李弘的背，替他顺气。</p>
“刚服用了郭道长奉上的金丹，应该一会就好了，要不要再饮些参茶？”</p>
李弘只是咳嗽着，勉强摆了摆手，示意不用。</p>
过了好一会，他的咳嗽声终于渐渐小了，好像喘过气来。</p>
武媚娘一颗悬起的心这才落下。</p>
“我得问问郭行真是怎么回事，最近他奉上的丹药，药效越来越差。”</p>
说出这句话，武媚娘一双蛾眉倒竖，面上浮起一抹煞气。</p>
居移气，养移体。</p>
十余年皇后的生涯，并且做为李治的左膀右臂，与满朝文武斗智斗勇。</p>
过去那个慈眉善目与世无争的明空法师早已消失了。</p>
现在的，只有大唐六宫之主，手段成熟狠辣，杀伐果断的武皇后。</p>
“阿娘，我没事。”</p>
李弘主动握住武媚娘的手，仰着头，冲她挤出一丝笑容。</p>
但是这个苍白的笑容，以及冰冷的手掌，却令武媚娘越发心痛。</p>
“弘儿放心，一切有阿娘，阿娘会召集天下名医高士，一定会治好你的身体。”</p>
“娘，我这身体，真的能好吗？”</p>
李弘对此表示一丝怀疑。</p>
“乖儿子，你是太子，是未来的皇帝，你身上流有天可汗的血，满天神佛都会护佑你，一定会平安无事的。”</p>
武媚娘轻轻拍着李弘的肩膀，温柔抚慰着。</p>
这个天下，能令他如此温柔的，只有这两个男人。</p>
……</p>
苏大为带着钱八指和一帮长安县的不良人，赶到崔涣家的时候，时间已是辰时正。</p>
出乎苏大为意料的是，大理寺的人居然先一步收到消息，派了差役和武侯、仵作前来。</p>
那仵作刚好是之前与程道之一起，陪苏大为去查看高阳公主命案现场的那位。</p>
双方在宅前院碰到，彼此都有些意外。</p>
各自行礼打着招呼。</p>
“苏少卿，你也来查这个案子？”</p>
“哦，我现在还在长安县挂着不良帅，这案子是长安县治内，我理当过来看一下。”</p>
苏大为向仵作点点头：“不忙叙旧了，先查案吧。”</p>
“是。”</p>
仵作叉手行礼，然后向一旁的差役打了声招呼。</p>
大理寺和县里的不良人，都是做惯了案子的，各自分工开去。</p>
有做现场查探，有询问家人做笔录，有将现场用绳和石灰圈起来，避免被人破坏。</p>
还有像苏大为这样，带着仵作，直接进入发生命案的屋子。</p>
一进门，一股古怪的带着某种蛋白蛋烧焦的味道，扑面而来。</p>
纵使心中早有准备，苏大为也不禁皱了下鼻子。</p>
大理寺和长安县的仵作倒是早有准备，掏出手帕在鼻前系上。</p>
苏大为看了他们一眼，心想这算是古代原始版本的口罩。</p>
他也依样画葫芦，从袖子里取出自己的随身手帕，在鼻前系了一下。</p>
心里寻思着，以后如果要想查案方便，看来还得准备一些查案和法医的行头。</p>
什么羊肠手套，蚕丝手套可以来一副。</p>
还有各种外科解剖刀具，正规的口罩，等等。</p>
屋内光线十分昏暗，苏大为走到窗边，细心检查了一下，没发现特别的痕迹，向两名仵作做手势比划了一下，然后将窗推开。</p>
阳光从窗外透入，一瞬间将静室照亮。</p>
可以看到，屋内就是正常的卧室家具，没有特别之处。</p>
唯一特殊的地方，就是地上多了个火炉，还有一具尸体。</p>
尸体体表漆黑，双手如鸟爪般伸向半空，早已僵直。</p>
那张脸，也跟漆炭一般，看不清面目。</p>
“之前我听说现场没有燃火之物，这个炉子是什么？”</p>
苏大为稍微提高了一点音量。</p>
刚好钱八指带着一个妇人进来。</p>
“这是崔涣家的，周娘子。”</p>
“见过几位郎君。”</p>
周娘子向屋内众人施了一礼。</p>
她的年纪在三十左右，岁月已经在她身上留下痕迹，脸颊肌肤不再光洁，眼角已有细纹。</p>
不过身材依旧窈窕。</p>
看得出来，年轻时应该长得不错。</p>
她的眼睛浮肿，眼中泫然有泪，显然崔涣的死，对她是个不小的打击。</p>
“周娘子免礼了，你是怎么发现崔涣出事的，能把经过详细说一下吗？”</p>
苏大为一边说着，一边向冲他投来询问眼色的两名仟作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先开始工作。</p>
现在苏大为既是不良帅，又在大理挂了个大理寺少卿的职，查案起来，两边的人都要以他为马首是瞻。</p>
周家娘子用衣袖拭了拭眼角，声音略有些沙哑，但却异常温柔甜美：“昨夜用过晚膳，我家郎君说累了要休息，我看他脸色不太好，便伺候着洗漱，后来他说今晚要一个人休息，我便去偏房了。</p>
等到天亮，我见他房里一直没动静，担心误了府里点卯，便来唤他。</p>
谁知叫了许久不见他答应。</p>
心里一慌，便推门看了一眼。”</p>
说到这里，周娘子的声音哽咽了一下，眼中泪如雨下。</p>
“就……就看到郎君躺在地上，已成不成了……”</p>
“之前县里接到报案时，我手下与我说，说是现场没有失火的痕迹，可是这里有个火炉。”</p>
苏大为看了一眼，炉中一片漆黑，在炉角和房间地上，还有许多黑灰余烬。</p>
这说明，死者生前，在烧东西。</p>
而还还烧得不少。</p>
“妾身一时情急，现在也不记得当时说了些什么，但你们看看，就是一个小火炉，四周家俱都完好，怎么可能就把人烧成这样。</p>
况且人如果着火，一定会痛苦，一定会呼叫求救，可是这……这里也没有他挣扎的痕迹。</p>
妾身睡眠浅，若是郎君有呼喊，定然会惊醒。</p>
可是一觉到天亮，也没听到任何响声。</p>
这……</p>
这实在有违常理！”</p>
苏大为默默听着。</p>
钱八指看看妇人，又看看正围着尸身忙碌的两位仵作。</p>
摸了摸下巴，沉思起来。</p>
苏大为想了想开口道：“我还有一个问题。”</p>
周娘子擦拭着眼下泪痕，抬眼看向他。</p>
那眼神，真是我见犹怜，梨花带俏。</p>
苏大为却不为所动，平静的看着她：“我进来的时候，感觉屋内黑暗，以我的视力，都不能第一时间看清屋内地下躺的什么，周娘子不过寻常妇人，如何知道崔涣出事了？</p>
正常人应该是直接走进房，那样的话，难免踩蹈到躺在地上的尸体。</p>
可是我看过，都没有。</p>
你的脚印，只在门前一块停住。</p>
这一点，你做何解释？”</p>
钱八指，以及正在查验尸体的两名仵作，所有人的动作一僵。</p>
然后齐刷刷盯在周娘子身上。</p>
难不成，凶手便是眼前的妇人？</p>
“你……你难不成还怀疑我？”</p>
周娘子哆嗦了一下，眼中闪过惊慌之色。</p>
“周娘子，若是此事你无法解释，那就请你随我们回衙门走一趟。”</p>
苏大为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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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剖体验尸？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高阳乃太宗骨血，谁敢？”</p>
“此人还真是走运……”</p>
“不妨事，让他查，高阳的事，若能查出来，那当年我们的事早就暴露了，何至于到现在。”</p>
“正好借此事，除掉苏大为。”</p>
……</p>
天微微亮，苏大为刚刚来到长安县不良人公廨，便见钱八指匆匆走进来。</p>
“阿弥，出事了。”</p>
“什么事？”</p>
“又有人死了。”</p>
“长安哪天不死人，有何特别？”</p>
“这件案子蹊跷。”</p>
钱八指摸着下巴，皱眉道：“报案的是死者家人，据说今晨发现死者死于家中，但是现场十分诡异。”</p>
苏大为看着他，等他说下去。</p>
“据说是烧死的，但屋内没有任何明火，现场也没有火烧过的痕迹，县君让我将此事告诉你，让你去现场看看。”</p>
钱八指砸摸了下嘴，补充道：“对了，这个案子，和你查的高阳公主案，是不是有些相似？”</p>
被钱八指一提醒，苏大为立刻想到，高阳公主也是在自己家里，死于非命。</p>
开始大理寺的仵作判断是外伤致死。</p>
但苏大为昨日验过后，发现实则是溺亡。</p>
这就留下一个疑问。</p>
在自己家里，这人是怎么会溺水而死？</p>
这不合常理。</p>
如今，钱八指说的这件案子，在自己家中，被火烧死，而现场又没有任何失火的痕迹。</p>
这两个案子，确实有一种奇妙的偶合。</p>
好像是高阳公主案的延续。</p>
又像是有人故意与苏大为作对，弄出新的凶案来挑衅。</p>
“死者是谁？”</p>
“越王府一位长史，姓崔名涣。”</p>
“崔涣？”</p>
苏大为重复一遍这个名字，确定自己没听过。</p>
“博陵崔氏吗？”</p>
“还不清楚，县尊的意思，是让我们先去现场查查，然后再通知大理寺。”</p>
“那你调集人手，带上仵作，我们现在就去看看。”</p>
苏大为说着，起身召来南九郎，安排后续的事宜。</p>
本来他今天的首要任务是查高阳公主的案子，但是出了这件事，公主的案子只有先交给南九郎替自己去做。</p>
先看看这崔涣的案子是怎么回事。</p>
……</p>
“弘儿，弘儿，你觉得怎么样？”</p>
武媚娘一脸担忧的看向长子，却见李弘面色血红，弯腰剧烈咳嗽着。</p>
她忙用手抚着李弘的背，替他顺气。</p>
“刚服用了郭道长奉上的金丹，应该一会就好了，要不要再饮些参茶？”</p>
李弘只是咳嗽着，勉强摆了摆手，示意不用。</p>
过了好一会，他的咳嗽声终于渐渐小了，好像喘过气来。</p>
武媚娘一颗悬起的心这才落下。</p>
“我得问问郭行真是怎么回事，最近他奉上的丹药，药效越来越差。”</p>
说出这句话，武媚娘一双蛾眉倒竖，面上浮起一抹煞气。</p>
居移气，养移体。</p>
十余年皇后的生涯，并且做为李治的左膀右臂，与满朝文武斗智斗勇。</p>
过去那个慈眉善目与世无争的明空法师早已消失了。</p>
现在的，只有大唐六宫之主，手段成熟狠辣，杀伐果断的武皇后。</p>
“阿娘，我没事。”</p>
李弘主动握住武媚娘的手，仰着头，冲她挤出一丝笑容。</p>
但是这个苍白的笑容，以及冰冷的手掌，却令武媚娘越发心痛。</p>
“弘儿放心，一切有阿娘，阿娘会召集天下名医高士，一定会治好你的身体。”</p>
“娘，我这身体，真的能好吗？”</p>
李弘对此表示一丝怀疑。</p>
“乖儿子，你是太子，是未来的皇帝，你身上流有天可汗的血，满天神佛都会护佑你，一定会平安无事的。”</p>
武媚娘轻轻拍着李弘的肩膀，温柔抚慰着。</p>
这个天下，能令他如此温柔的，只有这两个男人。</p>
……</p>
苏大为带着钱八指和一帮长安县的不良人，赶到崔涣家的时候，时间已是辰时正。</p>
出乎苏大为意料的是，大理寺的人居然先一步收到消息，派了差役和武侯、仵作前来。</p>
那仵作刚好是之前与程道之一起，陪苏大为去查看高阳公主命案现场的那位。</p>
双方在宅前院碰到，彼此都有些意外。</p>
各自行礼打着招呼。</p>
“苏少卿，你也来查这个案子？”</p>
“哦，我现在还在长安县挂着不良帅，这案子是长安县治内，我理当过来看一下。”</p>
苏大为向仵作点点头：“不忙叙旧了，先查案吧。”</p>
“是。”</p>
仵作叉手行礼，然后向一旁的差役打了声招呼。</p>
大理寺和县里的不良人，都是做惯了案子的，各自分工开去。</p>
有做现场查探，有询问家人做笔录，有将现场用绳和石灰圈起来，避免被人破坏。</p>
还有像苏大为这样，带着仵作，直接进入发生命案的屋子。</p>
一进门，一股古怪的带着某种蛋白蛋烧焦的味道，扑面而来。</p>
纵使心中早有准备，苏大为也不禁皱了下鼻子。</p>
大理寺和长安县的仵作倒是早有准备，掏出手帕在鼻前系上。</p>
苏大为看了他们一眼，心想这算是古代原始版本的口罩。</p>
他也依样画葫芦，从袖子里取出自己的随身手帕，在鼻前系了一下。</p>
心里寻思着，以后如果要想查案方便，看来还得准备一些查案和法医的行头。</p>
什么羊肠手套，蚕丝手套可以来一副。</p>
还有各种外科解剖刀具，正规的口罩，等等。</p>
屋内光线十分昏暗，苏大为走到窗边，细心检查了一下，没发现特别的痕迹，向两名仵作做手势比划了一下，然后将窗推开。</p>
阳光从窗外透入，一瞬间将静室照亮。</p>
可以看到，屋内就是正常的卧室家具，没有特别之处。</p>
唯一特殊的地方，就是地上多了个火炉，还有一具尸体。</p>
尸体体表漆黑，双手如鸟爪般伸向半空，早已僵直。</p>
那张脸，也跟漆炭一般，看不清面目。</p>
“之前我听说现场没有燃火之物，这个炉子是什么？”</p>
苏大为稍微提高了一点音量。</p>
刚好钱八指带着一个妇人进来。</p>
“这是崔涣家的，周娘子。”</p>
“见过几位郎君。”</p>
周娘子向屋内众人施了一礼。</p>
她的年纪在三十左右，岁月已经在她身上留下痕迹，脸颊肌肤不再光洁，眼角已有细纹。</p>
不过身材依旧窈窕。</p>
看得出来，年轻时应该长得不错。</p>
她的眼睛浮肿，眼中泫然有泪，显然崔涣的死，对她是个不小的打击。</p>
“周娘子免礼了，你是怎么发现崔涣出事的，能把经过详细说一下吗？”</p>
苏大为一边说着，一边向冲他投来询问眼色的两名仟作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先开始工作。</p>
现在苏大为既是不良帅，又在大理挂了个大理寺少卿的职，查案起来，两边的人都要以他为马首是瞻。</p>
周家娘子用衣袖拭了拭眼角，声音略有些沙哑，但却异常温柔甜美：“昨夜用过晚膳，我家郎君说累了要休息，我看他脸色不太好，便伺候着洗漱，后来他说今晚要一个人休息，我便去偏房了。</p>
等到天亮，我见他房里一直没动静，担心误了府里点卯，便来唤他。</p>
谁知叫了许久不见他答应。</p>
心里一慌，便推门看了一眼。”</p>
说到这里，周娘子的声音哽咽了一下，眼中泪如雨下。</p>
“就……就看到郎君躺在地上，已成不成了……”</p>
“之前县里接到报案时，我手下与我说，说是现场没有失火的痕迹，可是这里有个火炉。”</p>
苏大为看了一眼，炉中一片漆黑，在炉角和房间地上，还有许多黑灰余烬。</p>
这说明，死者生前，在烧东西。</p>
而还还烧得不少。</p>
“妾身一时情急，现在也不记得当时说了些什么，但你们看看，就是一个小火炉，四周家俱都完好，怎么可能就把人烧成这样。</p>
况且人如果着火，一定会痛苦，一定会呼叫求救，可是这……这里也没有他挣扎的痕迹。</p>
妾身睡眠浅，若是郎君有呼喊，定然会惊醒。</p>
可是一觉到天亮，也没听到任何响声。</p>
这……</p>
这实在有违常理！”</p>
苏大为默默听着。</p>
钱八指看看妇人，又看看正围着尸身忙碌的两位仵作。</p>
摸了摸下巴，沉思起来。</p>
苏大为想了想开口道：“我还有一个问题。”</p>
周娘子擦拭着眼下泪痕，抬眼看向他。</p>
那眼神，真是我见犹怜，梨花带俏。</p>
苏大为却不为所动，平静的看着她：“我进来的时候，感觉屋内黑暗，以我的视力，都不能第一时间看清屋内地下躺的什么，周娘子不过寻常妇人，如何知道崔涣出事了？</p>
正常人应该是直接走进房，那样的话，难免踩蹈到躺在地上的尸体。</p>
可是我看过，都没有。</p>
你的脚印，只在门前一块停住。</p>
这一点，你做何解释？”</p>
钱八指，以及正在查验尸体的两名仵作，所有人的动作一僵。</p>
然后齐刷刷盯在周娘子身上。</p>
难不成，凶手便是眼前的妇人？</p>
“你……你难不成还怀疑我？”</p>
周娘子哆嗦了一下，眼中闪过惊慌之色。</p>
“周娘子，若是此事你无法解释，那就请你随我们回衙门走一趟。”</p>
苏大为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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