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这些压在心底数百年的怨恨倾泻而出后,青年心中总算畅快多了。

  他的天赋在野修里其实算是比较出众的。

  曾经也有几次机会能得手大机缘。

  可到头来都让那些大宗门大家族的修士截了胡,甚至事后他都不敢放一个屁。

  多说一句,那就会惹来杀身之祸。

  他承认,自己为了修炼是不择手段,其他野修也都是如此。

  可若不是这些大宗门大家族将最好的福地洞天修炼资源悉数霸占。

  他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一个吃到满嘴流油的家伙,有什么资格指责一个饿肚子的人饥不择食?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话看来也不全对,你怎么就知道我是大宗门大家族出身的?”

  唐瑜有些生气反问道。

  “难道不是?一名野修会吃饱了没事跟我们这种小鱼小虾过不去?不只有你们这些大宗门出身的,才会无聊到干这种事,还其美名曰磨炼道心?我们野修可没你们这么娇贵,时时刻刻都在磨炼道心。”

  骑牛青年说着说着就咳出一大口血,语气越发越怨恨。

  “你说这话我可就要告你诽谤了,事先说好,我能有今天的成功,靠的全是我个人努力所得,跟我师父是宗门老祖,师姐是宗主这种事没有半毛钱关系,你不要妄加揣测。”

  唐瑜义正严词道。

  骑牛青年张嘴还想说点什么,硬是气得一口气没上来撒手人寰。

  还趴在地上的小道士也目瞪口呆,世上竟有这等厚颜无耻的说法?

  两名同伴一死,意识到逃走都没机会的柳烛痛苦的闭上双眼。

  体内一颗金丹飞速运转起来。

  只是不等他体内金丹自爆。

  机甲人已经察觉到了他的举动,巨大的机甲拳头蕴含着恐怖真元,一拳击中柳烛将其击飞数百米。

  柳烛一路上撞烂城墙后又撞倒无数房屋,将整座小城撞出了一道巨大沟渠。

  体内一颗金丹已被打的粉碎,辛苦修炼的一身修为刹那间烟消云散。

  柳烛何止是心如死灰。

  吐出一口血后,他努力支撑着已到极限的身体,从被他撞成废墟的房屋中艰难爬起来,摇摇晃晃走入某条小巷中。

  小巷最深处有着一间早已人去楼空多年的小院子,却每年都有人过来打扫,门口对联亦是一年一换。

  柳烛颤抖着手将那扇门推开。

  屋里空无一人,因为前两日下了一场暴雨,庭院中还有些积水,一只白色野猫正在低头喝水。

  看到有人来了,那白色野猫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又继续低头喝水。

  柳烛没有进屋,靠着墙坐在门口,伸手从衣服里掏出一个香囊。

  香囊早已没了香味,与他送给小道士那只香囊颇为相似。

  柳烛放在鼻子旁边轻轻嗅了嗅,脸色柔和了几分,泪眼模糊的看向屋内。

  年少在此读书时。

  每逢夏日,她都会在身旁巧笑倩兮为自己扇风纳凉。

  哪怕尚未明媒正娶,她却依旧为自己洗衣做饭关怀备至。

  后来自己赴京赶考,与她约好不管是否金榜题名,都要回来与她成亲。

  回来那天,一场暴雨让他在路上耽搁了一天。

  再回去时,已不见她。x33

  有邻居说她那天冒着大雨去城外桥上等自己,恰逢暴雨山洪爆发,那木桥都被冲塌了,何况桥上之人。

  有人说她被贼人玷污了身子投河自尽。

  也有人说她嫌日子清贫不好过,找了个富贵人家给人当小妾去了。

  他不信,他只信她是有事暂时离开了,不管如何都会回来见自己。

  哪怕放榜后高中状元,他柳烛依旧没有入朝为官,而是在城中等她。

  等到不惑之年,她还是没有回来。

  柳烛便踏上修行之路,不为证道飞升,只为活得更久一些好等到她。

  再后来,他修炼到了金丹,在这城中足足等了六百年。

  直到寿元将尽都没能突破到元婴,于是便有了这场谋划。

  以邪门歪道养鬼,再以鬼王境界反哺自身,不求大道飞升,只求寿元增长多活上几百上千年。

  “巧娘,怎么还不回来,我要等不到你了。”

  柳烛已是泪流满面,双手无力下垂。

  哪怕直到最后一刻,他都坚信她还活着,一定是被带到某个宗门踏上修行之路暂时回不来。

  院内白猫走到柳烛身旁,将猫爪轻轻搭在柳烛手上轻轻叫了一声。

  好似当年巧娘轻声唤他一声柳郎。

  ……

  彩云国,皇宫内某处花园。

  一位中年男子坐在花园凉亭中,有美貌琴师正在一旁为其弹奏,还有绝色美婢为其扇风。

  中年男子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

  掌心是一座米粒大小的微型城池。

  在中年男子眼中却如身临其境。

  凡人尚知管中窥豹,何况他这般得道修士?

  男子身高八尺风姿特秀,一言一行皆是神仙风范。x33

  “柳烛啊柳烛,到底还是功亏一篑,令为师失望。”

  男子收起神通后掌心中的城池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女子魂魄。

  女子魂魄脸色迷茫呆呆站立在掌心中,似乎是在找某个人。

  “本想让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可惜了。”

  中年男子感慨一声。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太监恭候在凉亭外已有多事。

  哪怕他独揽大权,四司八局十二监都由他一手掌控,是外界公认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此刻也不得不小心翼翼如临大敌。

  伺候过三位皇帝的他,甚至哪怕在皇帝面前,自己也不必如此拘谨。

  一人之下?他在心中不得冷笑一声。

  彩云国,哪怕是皇帝,都在这位陆国师的一人之下!

  等琴师一曲演奏完,老太监才敢向前一步恭敬道。

  “国师,昨日珈蓝国使者送来了十坛上好灵酒,皇上知国师好酒,让我为国师送来了。”

  老太监没说多少坛,自然是全部送来了。

  “不必,让皇上留着自己喝便是。”

  陆云意摆了摆手,随手摸出一个小瓶子丢给老太监道。

  “听说皇上前些日子得了风寒,这丹药你给送过去。”

  老太监满脸欢喜接过丹药,替皇帝再三道谢后转身离去。

  这丹药一送,皇帝必然龙颜大悦,自然也少不了他的赏赐。

  陆云意对老太监的欢喜不以为意。

  送出一颗丹药对他而言就如同看到街边蚂蚁丢下一粒米饭。

  如今这位皇帝能登上皇位,只不过是上任皇帝带着子嗣来寻求自己意见。

  自己瞧他顺眼一些,他这位四皇子便登上了龙椅。

  一国之君又如何?

  皆是棋盘棋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