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将盗 第一百一十二章 慈真

小说:臣将盗 作者:空巢老蛋 更新时间:2022-09-07 18:12:26 源网站:新笔趣阁
  “白施主是十分中意与孙施主啊。”慈真用手理了理须眉,云淡风轻地说道:“若是如此,老衲也可以放心一二了。”</p>

  “长老为何这么说?”</p>

  “因为孙施主命中有厄,非真心所爱之眷侣不能助他脱离此灾厄。老衲作为出家人六根清净,本不该过多掺与男女情爱之事,不过孙施主他命中有些蹊跷,老衲若知而不言,极有可能成了见死不救之人,非佛家以慈悲为怀。白施主,倘若五六年后你二人当真结为眷侣,切记莫要阻他行事,无论如何危难之际不得擅兴离心,否则你二人皆有灾祸加身。”慈真叹了口气道:“老衲剃度之前曾罚下誓愿,再不肯妄泄天机以成祸患,今日不忍将你二人性命作壁上观走泄了这些事,白施主你切不可对任何人——包括孙施主说,以防他疑惑而生变。”</p>

  白昕茗站起身来双手合十道:“长老今日大恩大德与谆谆教诲,昕茗必当谨记。”</p>

  “唉。”慈真缓缓下了地站起身来挪了几步,昕茗忙上前搀扶,慈真抬起一只手来示意她坐在原处,口中道:“今日老衲多嘴多舌,将来恐有愆报……老衲已看破红尘,倘若只是折些寿限便无所谓,只求烈烈天报,不要祸及此寺才好。”</p>

  “长老,真的有那么严重吗?”慈真本是淡泊清宁之人极少话语,这一会却一反常态,啰里啰嗦地反复提起报应一事令,这白昕茗听着不免有些恐慌:“若是日后我二人能过得了您说得那一劫难,我们来助您与此寺躲过天报可以吗?”</p>

  慈真闻言竟罕见地笑了一笑:“白施主,你有此心便不枉老衲背誓而告了,只是这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哪怕躲过一次也会有下一次,老衲本是无牵无挂之人,至今年逾古稀也是活得够了,纵使一日横死山头也无怨无悔。”</p>

  “长老,千万不要说这等丧气话!若依昕茗所看,您多行好事又静心修持,活过百岁也不为奇怪,怎可能横死山头呢?”</p>

  “白施主,你还不知老衲出世前之事吧?”慈真道:“老衲也曾对令尊谈及一二,不过对白施主你倒是不曾说过。”</p>

  “家父只说长老是在尘世经了大起大落,到知天命之年看破红尘落发为僧,详细起来的倒是不曾对昕茗说过。”</p>

  “大概双全施主是怕老衲不愿这事走漏出去吧。”慈真沉吟了一会,又对昕茗说道:“不过老衲自己反倒是不怎么在乎这件事是否被世人所知,哪怕世人尽知了,当年的那个人也早已随发落入地下,如今的慈真与当年的张静虽是同一皮囊,却早已是两般魂灵在内,张静被人如何诟病,慈真早已不在乎了。”</p>

  “长老,您……”</p>

  慈真抬起一只手来止住昕茗的话,颤巍巍地走到柜上开始翻找,不一会便从中拿出一本书来放在小桌上,指着那本书道:“老衲俗名张静,乃是水沛郡丰谷县人,早年间曾攻读经典欲要考取功名、封妻荫子,老衲二十一岁时进京赶考,本来是成竹在胸,没曾想刚出县不过百里便遇了群劫匪,将盘缠书箧一应行李物件悉数劫走,只留我一人在道旁流落,只得一路行乞挨回家中,父母听说之后只叹了口气,好言相慰叫我等下次再考。”</p>

  “我在家中又苦读数年,等到下次高考再收拾行装赴京赶考,谁料想这一遭又恰逢同场隔壁有人作弊,考官查证不清,为避嫌起见边将左右两间之考生悉数取消了资格,这一年又是考也不曾考便落了榜。”</p>

  “回到家中,父母再三宽慰,但言语中也多了几分不解与困惑,后来我也曾听乡里有过传言,说张静并非命途不好,乃是他自己借考试之名从父母手中诓来金银跑到外面去挥霍一空,再回来借各种名头说不曾考得上试——白施主你看,这岂不就是常说的‘人言可畏’么?尘世之人往往如此,何须再在这浑浊世上过活?”</p>

  “长老,您……”慈真说这些话时面如止水但言辞语气之中却在那平静下多含了一份激烈与愤慨,这一语气强烈到即使白昕茗这个年纪的少女也能听得出来,一时感到有些恐惧,便想劝一劝他:“您是不是静坐时间长了有些倦,不如歇一歇吧?”</p>

  “不必。白施主啊,你虽然年纪幼小却颇通事理。老衲这些日子静坐打禅,不自觉间便将前时之事纷纷过了一遍,禅坐罢了心中不知怎的竟沸腾不已,适逢二位施主到来此间,因此老衲这边也有些失态……现在想来,许是老衲心魔未除,纵使清修二十余年也难以尽忘此前之事,欲要找个人一吐为快,这寺间僧人,有几个不是在红尘惹了是非,或避难,或避伤悲,或避激愤,或避祸事而来?老衲身为住持长老,只可听僧诉而不可对僧诉。否则,此间僧众清心大乱,则难以为寺矣。寻常香客,老衲又不得与之攀谈,善男信女来寺庙之间本是为了除忧解烦,老衲却将这些事说出去,却又是成何体统?思来想去,也就只有白施主你父女二人多年来此与老衲熟络,又能耐得下性子听老衲这些烦忧琐事,只得说与你听了,不过,若是白施主你不愿听它,老衲也就不再聒噪了。”</p>

  “不不不,长老,昕茗不是这个意思……昕茗只是……只是从长老你的话语中听出来几分愤慨之情,而昕茗认识长老至今已有七八年,着实不曾见长老如此,所以心里有些发慌……”</p>

  慈真闻言长叹不语,过了半晌才双手合十道:“善哉,善哉。喜、怒、忧、思、悲、恐、惊,此者七情,老衲静修廿年竟未能除之,果然不堪于佛前论法。”</p>

  “长老,您也莫说此话了,昕茗与家父可是一直觉得长老佛法高深,又兼有人望,在这捧经寺做住持长老乃是实至名归,岂有不堪佛前论法之事?况且——”</p>

  白昕茗还没说完,便听外面有一豪气万丈之声透过重重幽林传来:“少爷,你如何却在这里!”</p>sxbiquge/read/44/4401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