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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道苍老声音刚刚传来，殿下数百仙骄纷纷起身，就连那黑衣女子也赶忙行礼，不敢耽搁。</p>
“司圣长老！”</p>
他们尊称这位老者为，长老。虽然司圣贵为天罚司首司长老，但其实便是无量山真正的统领者，地位上，和天宗的东绝相似，也就是和范轻尘平起平坐。</p>
从刚才的话语听出，司圣长老对许流苏并无恶意，甚至言语透着一丝欣赏。</p>
这下子，仙骄们更是对许流苏抱有一种奇怪心态，他明明间接导致了李师兄的死，却怎么也恨不起来了。</p>
韩无涯闻言，脑袋一垂，微微有些无力。</p>
许流苏则是持枪抱拳，道：“见过司圣前辈。”</p>
“不必多礼。我长话短说，第一，你今日便是无量山弟子，我司圣已经允许。第二，你可以随意参观无量山，没有人身限制。第三，你可以在聂寒飞的带领下，去往无量观璧洞穴，召集自己的门阀，竞争须弥州圣路。当然，到时候须弥州的名额，要靠你自己争取。”司圣说话非常简短，说完，便没了声音。</p>
众弟子见怪不怪，也没有出现震惊情绪。因为司圣的话，对他们而言，也算是无上真谛。</p>
这一刻，就来聂寒飞也没有半点愧疚，只是多看了一眼许流苏，随即沉默不语。</p>
许流苏迟疑一下，开口问道：“我能问问，条件是什么吗？”</p>
“没有任何条件，或许有吧，因为你没有对无量山小辈痛下杀手，只是打断了手脚，这些对他们来说，并无大碍。也算以德报怨。你身怀帝元玄铁，注定没办法投诚天宗，也算是天宗敌人。”</p>
“你既然是天宗的头号劲敌，无量山为何要将你视作敌人？这个道理，你应该也很清楚。”</p>
司圣含笑说道。</p>
许流苏心里嘀咕一句，可这条件未免有点优厚了些吧。</p>
似乎看得出他心中所想，司圣的声音再度从殿内传出：“你放心吧，在无量山修行，并没有你想象的那般轻松，你也是注定要踏上圣路的仙骄，自然也收拢属于自己的二品门阀，圣路的选拔资格极为苛刻，你现在还一无所知。”</p>
许流苏承认，这些他的确没有细想。</p>
接着，司圣声音便消失了。而韩无涯也瞥了眼许流苏，转身走上长阶，身影渐渐消失。</p>
许流苏目光再次向全场望去，却惊奇地发现，仙骄们起身各自离开，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了。</p>
只有雷牙一双目光死死地盯着自己：“咱俩的事情，还不算完！无量山二品门阀极多，虽然九宫和许师姐是圣路资格的热门，却不代表他们是最强的高手，今日，也只是无量山小规模的仙骄聚会，很多人在丹扣司、饲妖司、赏罚司、和刑绝司。无量山共有百司，司内皆由强大门阀弟子，有些人更是没听说李师兄已死，所以你的麻烦，还没结束！小心一点！”</p>
“咱们走。”雷牙招手，百余人跟上，这些雷门弟子纷纷随他离开天罚司圣殿前。</p>
许流苏懒得理会，只不过他对无量山弟子数量倒非常吃惊，百司，内外山，无数麓山......我靠，这规模也真不小了。</p>
“那个.....这位兄弟啊，咱俩也算不打不相识了，交个朋友吧。”</p>
许流苏侧头看去，目光微微一亮，没想到跟他说话的人，居然是淦之行！</p>
这个光头青年气血还不是很稳，不过没有大碍，只是伤了心肺，凭他的体躯程度，调理一段时间就好了。</p>
“虽说不打不相识，但我若是实力不济，你真会一拳轰碎我的脑门？”许流苏目光微寒，也不想跟此人交什么朋友。</p>
淦之行微微挠头道：“天地良心啊许大哥，我淦之行每次对敌之前，就喜欢放两句狠话。虽然站出来挑战你，有想晋级二品门阀之首的打算，但奈何是我不自量力，但我绝对不会杀你。因为我很少杀人。”</p>
许流苏没有闲心跟他争辩，淡淡点头。</p>
“那好，兄弟先行告退。”淦之行识趣，知道许流苏不是好惹的主儿，带着门阀也离开了。</p>
不多时，大殿前的广场，仙骄愈发减少，都去往无量大山脉的某给方去修炼了。</p>
还有为数不多的几人，譬如九宫、聂寒飞、黑衣女子......</p>
“白衣兄弟，我带你去无量观璧洞穴，刚接到司圣大人的传话，你的居住地也在那里。”聂寒飞上前拜道。</p>
“哼，你觉得我还有必要相信你吗？我发现怎么仙宗大州的天才，一个个都这么不要脸？”许流苏没好气回绝，他对聂寒飞的观感简直一落千丈！</p>
聂寒飞淡然道：“我只是奉命行事，将我心底对你顾虑告诉府主，因为我明白，只要府主听到，司圣大人一定也会听到。我没有恩将仇报，至少在你对敌的时候，我没有出手。”</p>
“我救你一命，你若在对我出手，我会直接杀了你！”许流苏淡漠瞥他一眼，旋即道：“带我过去吧，但这是最后一次和你打交道。”</p>
“我带你去吧！”</p>
旁边传来一道声音，正是九宫，这位赤衫冷漠青年缓缓走来。</p>
“九宫师弟，你......”聂寒飞微微一怔。</p>
“聂师兄，我带他去吧，刚好我有话对他说。”九宫不苟言笑道。</p>
“那好吧。”聂寒飞也不废话，瞥了一眼二人，旋即不再多言，离开广场。</p>
许流苏不禁好笑道：“你不带我去？也好，反正只是顺水推舟的事情。不过......”</p>
他话锋一转，目光微微好奇，道：“我很想知道，当聂寒飞怀疑我是天宗奸细的时候，你在想些什么？”</p>
九宫没有立刻回答，冲许流苏招了招手，身形拔地而起，向天罚司殿宇后方的层峦山脉遁去。</p>
许流苏摇摇头，随即也拔地而起，跟上他的脚步。</p>
半空中，二人在广袤的森林树海上疾驰，一路倒是有不少弟子来来往往，但谁也没有来打扰二人。</p>
一边飞驰着，九宫沉吟片刻，才道：“不管你信不信，聂师兄本无恶意，他只是将猜测原封不动地禀给府主，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无量山考虑。”</p>
许流苏沉默，并没答话。不过九宫说的这一点，他倒是相信。</p>
毕竟，在李风雷死前，聂寒飞冲动欲狂的样子是伪装不出来的，他若不是心系李风雷安危，也不会那般癫狂。</p>
“宗府的一切大过恩仇，也大过自己的生死？”许流苏喃喃说道，心底对无量山感到一丝好奇。</p>
这也是他不反感无量山的原因。</p>
至少，门下培养的第一仙骄李风雷，是个堂堂正正的武者。为了挽救同门性命，能将一门奇法传授给他这个陌生人，一般人是做不到的。</p>
“你这身武决和手段，到底师承何处？”九宫突然转移话题。</p>
“我来自隐洲，所学武决，自然也是隐洲传承，怎么了？”</p>
“隐洲......就是东临瀚海，传说海外接壤另一座神秘大陆的东疆边境？”</p>
“可以这么说。”</p>
九宫点了点头，没有多问其他的事情，不多时，他便率先停下身影。</p>
此时，他和许流苏身影盘旋在一座连绵起伏的秃脉上空，远远望去，这座山脉广阔，延绵有数千里之长，灰褐色的岩壁在碧绿林海显得格外突兀，岩壁上开凿了大大小小无数洞穴，隐隐约约能够看见，秃壁上刻有一排排歪歪扭扭的鬼画符。</p>
这座山壁给许流苏的第一印象就是，普通，平凡，毫无奇特之处。</p>
但，九宫向他描述，这便是整座无量山最返璞归真的宝地，也被成为须弥州八大福地之一的，无量观璧洞。</p>
“奇门八十三洞，只有少数二品门阀弟子，才有资格被司圣允许，在这里开悟圣痕造化，淬雷山的八绝雷，奥秘便隐藏于此。”</p>
九宫招招手，带许流苏乘风而下：“跟我来吧。”</p>
许流苏跟上。片刻后，九宫带他站在一片陡峭的山腰悬崖畔，这一看，刚巧能一览观璧洞整片风光。</p>
八十三座奇门洞穴，不规则地排列在千丈高的秃壁上，每一座洞穴前，都有一座石台横栏，似小型悬崖。</p>
不少人出入洞穴入口，有人挑水洗衣、有人生活煮饭，也有人盘坐石台横栏上，观璧悟道。</p>
而对许流苏和九宫的到来，这些弟子也不过是简单扫了一眼，便不再理会！</p>
“返璞归真......有意思。”</p>
许流苏发现，这里弟子的生活和普通百姓无疑，根本没有修道者的样子，大家都在井然有序地过日子，互不干扰。</p>
九宫指着秃壁，解释道：“八十三洞，每一座洞穴都有关于大道篇章感悟，传说无量山诞生万年，第一代武修君临天下的时候，这座壁穴已经存在。更有无数先达圣者在此成功悟道，化身一方巨擘雄强。是个须弥州有名的地界。”</p>
“而最上方那一排，共有九洞，几乎没有弟子能登上去，司圣只允许部分弟子来这里修炼，有些人悟道数年，无功而返，有些人一朝悟道，便晋级二品门阀。”</p>
“至于那上九洞，已经三年来无人堪破，也没有人能搬进去，现在只有两个......”</p>
“两个？”许流苏瞥了一眼九宫，好奇问道：“哪两个？”</p>
“一个是天机司的许云烟，许师姐，但她放弃了上九洞观璧，现在一直在天机司修炼，也是天机司最得意的二品门阀，与我，李师兄，并成为三大门阀杰出。最有希望夺得今年圣路的选拔资格。”</p>
九宫淡然道：“第二个，就是我。但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这里闲置未免浪费了些......”</p>
许流苏恍然：“你的意思是，你要将这上九洞的观璧机会让给我？”</p>
“没错，也算是为山门给你一点补偿吧。”</p>
九宫平静说道：“不过你别误会，无量山观璧并非容易的事情，况且壁图一直存在，也不算我送给你一说。我办完事回来以后，会将你赶出上九洞，自然物归原主。”</p>
“上去看看吧。”</p>
说着，九宫身影无风升空，许流苏再次跟上。</p>
二人很快越过千丈，抵达了最上方的就做洞穴之一，是最靠右侧的洞穴。</p>
然而，令许流苏感到意外的是，洞穴里，已经有两道人影操持忙碌着。</p>
“他们是......”许流苏问道。</p>
“是我的仆人，现在是你的了，无量山观璧洞内，有八十多名司圣亲自收养的普通百姓，他们的气息不受秃壁排斥，所以在这里相安无事。”</p>
九宫背负双手走进洞穴。</p>
许流苏刚进入洞穴，就听到一道稚嫩声音传来：“九宫大人，您回来啦！”</p>
“哎，小福子，你不能直呼九宫大人名讳，叫大人就可以了。”</p>
许流苏刚迈步走进，就看到一抹身影欢呼而来，拜在九宫面前：“大人！”</p>
这是一名瘦弱不堪的少年，秀发微乱，脸上沾着污渍，他肩膀上铺着一条脏毛巾，一双手满是污泥。</p>
而少年身旁，站着一名粉色脏衣的可爱少女，绑着马尾，一双大眼睛灵动，充满稚气。</p>
“不必多礼，今日起，我便不是你们的主人了，你们主人换做是他，他叫许白衣。”</p>
九宫单刀直入，没有废话。</p>
“许，许大人好！”阿七，也正是那名瘦弱少年，赶忙对许流苏行礼。</p>
小福子似乎没反应过来，只是被许流苏英俊的容颜惊住了，她没有想到，九宫大人已经很帅了，可面前这位白衣公子更为俊秀，让人忍不住移开目光。</p>
“免礼。”</p>
许流苏扶起阿七，才对九宫问道：“他们在这里，负责我的饮食起居？”</p>
“没错。”九宫说道：“他们不会修炼，体内没有灵根武魂，是最脆弱，也是最普通的百姓。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我们要以此怜惜，你看小福子。”</p>
九宫用手指向少女。</p>
“是谁这么残忍......”许流苏目光一凝，他看见少女容颜青雉，可身上却伤痕累累，右侧脸颊到耳根的位置，横着一条长疤，是鞭痕。</p>
“哎，这点小伤没事的，是不是小福子，快跟大人说没事！”阿七拉着小福子的手，赶紧向九宫和许流苏行礼，态度恭敬又虔诚。</p>
许流苏看向九宫，道：“是谁这么心狠手辣？”</p>
九宫深吸口气，道：“是一个无量山有希望直接晋级一品门阀的仙骄，是全府上下不敢得罪的弟子，也是司圣反复思量，最终不让他参加圣路的疯子。”</p>
他又道：“我跟你说过，上九洞一共有两人，许师姐放弃了，那么自然还有一个人能在这里观璧。”</p>
许流苏问道：“他叫什么名字？”</p>
“陈重。”</p>
九宫道：“他是一个疯子。”</p>
许流苏犹疑下来，转身，开始在洞内留意。洞里摆放着三张石床，两大一小，洞内阴暗潮湿，很明显，小福子和阿七已经准备了不少干柴草，而且将洞穴仅有的空间装扮的典雅古朴，倒是让许流苏颇为心仪。</p>
“我走了，接下来的事情，你自行解决吧。”</p>
九宫离开之前，站在洞口，又回望三人道：“对了，无量山到处都是修炼弟子，你应该知道，追求大道，不忌杀伐，所以相对来说，你的仆人有可能会死，你到底要不要保护，就看你个人意愿了。”</p>
说完，九宫身影消失在洞口。</p>
而听到这一番话，小福子似乎听不懂，但少年阿七却垂着头，眼神有些暗淡。</p>
很明显，这个小家伙对这残酷的世界有了最初的印象，也有了自己的判断。</p>
许流苏走到石床旁边，坐了下来。</p>
这个时候，阿七一直拉着小福子的手，站在许流苏面前，他们大气也不敢喘，许流苏甚至观察到，阿七的身躯在微微颤抖。</p>
他在担心，也在害怕。</p>
因为阿七永远不知道新的主人是不是个杀人如麻的修炼者，他会不会虐待二人，会不会视人命如草芥。</p>
所以，在九宫说要离开的时候，阿七心里明显是不舍的。</p>
因为九宫这个人虽然看似冷漠，但心肠一点不坏，只是遇到事情喜欢置身事外罢了。</p>
“你们坐下吧。”</p>
许流苏淡淡开口。</p>
“我，我们不敢。”</p>
“对，我们不敢。”</p>
阿七说完之后，小福子也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p>
许流苏笑道：“你们放心，既然让我和你们遇见，便是缘分，我不会让你们受委屈的。虽然在洞穴要朝夕相处一段时间，但我希望，你们也能好好地活着。”</p>
阿七不敢抬头。</p>
“你会做饭吧。”许流苏突然问道。</p>
“会！我会！”</p>
小福子语气充满可爱！</p>
小福子做饭手艺极好，小小年纪，也不知道是谁教她的。</p>
不多时，一碗碗香喷喷的米饭菜汤便盛了上来，让许流苏长久不用进食的口味，也被陡然间激发出来。</p>
“大人您快尝尝吧，如果做得不好，我再让小福子去做。”阿七恭敬地站在旁边，目光小心翼翼地，生怕许流苏会突然发怒。</p>
小福子一双可爱的眼睛，也充满兴奋之色。</p>
显然，小妮子根本没有那些多余的心思。</p>
三菜一汤，用最普通的作料烹出的，很像许流苏前世吃过的家常菜。多少年了，许流苏自从穿越过来，便再也没有尝试过此类菜品。</p>
而且，修武者一般不需要进食，他们连最低级的宝丹都开始嫌弃，这种普通人做过的饭菜，怎么可能入他们法眼？</p>
但许流苏还真不一样。</p>
可惜了，看见许流苏迟迟动筷子，小福子那张笑脸略带暗淡下来。而一旁的阿七显然想到什么，噗通一声，突然间跪在地上。</p>
“大人，对不起，真对不起，我们忘了您是修武者，根本不会吃这些平民做的菜饭，我这就去倒掉，小福子，跪下！给大人赔礼道歉！”阿七拼命喊道，眼里充满悔恨之色。</p>
在他看来，他和小少女一个不经意的举动，可能就会赔上性命。</p>
更何况许流苏是第一天来，他们兄妹除了无条件服从以外，最重要的就是学会观察。</p>
他看得出，许流苏对饭菜根本不满意，他情急之下，才做出如此举动！</p>
“额......”许流苏微微一愣。不过他很快看穿了阿七的心思，淡然一笑。</p>
随后，许流苏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青菜放进嘴里，开始咀嚼。</p>
阿七颤巍巍地抬头，心情一点也不敢松懈，仿佛许流苏接下来的话，就能左右他的一生。</p>
而小福子则是满脸透红，开心地笑了出来。</p>
终于有人肯吃她做的菜了。</p>
许流苏咀嚼了几下，将饭菜咽了下去，这才松了口气笑道：“好手艺，你小小年纪，居然这么懂得做菜啊，如果你觉得不辛苦，三餐便由你负责了。”</p>
“真，真的吗？！”小福子仿佛获奖一般，笑容更加明媚。</p>
阿七也松了口气，不知不觉，他浑身已经被冷汗浸透了。</p>>
为了表达谢意，许流苏狼吞虎咽地将饭菜吃完，打了个饱嗝，当然，有一部分他吃不下，邀请兄妹二人一起。</p>
小福子似乎饿坏了，小少女吃相非常可爱，满嘴饭粒。阿七呵斥她几句，被许流苏拦了下来。</p>
这一幕，让他不禁想起了侍女白婉儿，当然了，在他心里，白婉儿并不是侍女。</p>
“你们多大了。”看着小福子天真活泼的样子，许流苏开口问道。</p>
“七岁！”</p>
“你呢？”</p>
“我，我十三，是小福子的亲哥。”阿七道。</p>
“那么，你们年纪这么小，为什么会在无量山生活？你们的父母呢？”许流苏关心道。</p>
“已经死了，小福子出生之后就死了，是被大妖给活吞的。我们和小福子走投无路，险些在镇上饿死，幸好无量山的一些武道神仙出手，才让我兄妹二人活了下来。”阿七悲戚戚道。</p>
许流苏语塞，不知为何，心里不是滋味。</p>
修武是一条艰辛痛苦的路。</p>
但很多人也许忽略了，其实普通人在这个残酷的世界生存，才是最不容易的。</p>
就像这对兄妹一样，他们无法修行，没有天生的修炼资源，只能寄人篱下。他们用瘦弱的身躯抵挡外界的风雪。</p>
尤其是阿七。</p>
多少个日夜，这个小小少年担惊受怕，忍受了多少非人的折磨，又有多努力地活着。</p>
才能让身旁的七岁少女，拥有她本来该有的天真模样......</p>
“吃饱了吗？”许流苏语气尽显温柔。</p>
“吃饱了，谢谢大哥哥......不是，是大人。”小福子舔了舔饭碗，笑嘻嘻道。</p>
“叫大哥哥吧，没事的。也可以白衣哥哥，小福子，阿七，你们见过灵丹吗？”</p>
“没，没见过。”</p>
“小福子，怎么可能没见过呢，那个时候九宫大人吃过，当然了，陈大人也吃过......”</p>
说到陈大人，阿七语气愈发微弱，似乎害怕触犯神灵一般。</p>
“你们想吃吗？”许流苏反手取出两枚青色开脉丹，散发淡淡丹香，这种丹药普通人吃了延年益寿，当然，对武者用途不大。</p>
“想吃......”</p>
小福子伸手要拿，阿七突然呵斥：“不许无礼！”</p>
小福子赶紧把手缩回去。</p>
“哈哈，张嘴。你也张嘴！”许流苏笑着看向兄妹，二人乖乖听话，旋即去指一弹，丹药进入二人口中。</p>
“哇，好神奇啊，我感觉好舒服哦！”</p>
“我，我也是。”阿七震惊，旋即跪下道：“谢谢大人，谢谢大人！”</p>
“不必，起来。”许流苏扶起阿七，屈指又弹出一缕火焰，注入油灯，洞穴亮了起来，如烛火般微微摇曳。</p>
色调，很暖！</p>
“想听故事吗？白衣大哥给你们讲。”</p>
“好啊好啊！”</p>
阿七也楞了一下，随即温柔笑道：“多谢大人......”</p>
小福子拄着下巴，盯着许流苏英俊容颜，期待不已。</p>
“从前，有一个叫许流苏的武修，他呢，玩过电竞。”</p>
“电竞？”小福子眨巴大眼睛。</p>
“哈哈，听闻慢慢道来。”</p>
洞穴里，一大二小，一抹烛光，两三闲话，却是三人久违又暖心的，美好时光！</p>
入夜，月明星稀，柔美月光在洞穴外披上一层淡淡银纱，宁静祥和。</p>
许流苏一袭白衣，宛若月下谪仙般，孤零零地站在洞穴入口，朦朦胧胧中，晦暗里透着另外八十二洞的排列，远方便是夜色里的山峦，如沉睡的巨兽般，无比静谧。</p>
“大，大人，您还不睡吗？”阿七明显被许流苏惊醒，看到人影，连忙披上外衣走出来。</p>
“你怎么醒了？不必管我，你睡吧。”许流苏没有回头。</p>
阿七简直惊呆了，这位大人的身段和容颜，简直比传闻中的神仙还要清俊。回了回神，阿七摇头道：“大人，我陪您吧。”</p>
“呵呵，该睡就睡吧，也算给我留一点独处的时间。”</p>
许流苏打了个响指，阿七顿然迷迷糊糊晕倒，刚巧一股柔和力量拖住了他，将他慢慢送上石床。</p>
鼾声渐渐起伏。</p>
“小小年纪居然打这么响的呼噜。”许流苏摇了摇头，会心一笑。</p>
随即，他脸色逐渐清冷下来，目光神辉明亮，仿佛能看透一切，旋即，双眸上这金色神芒，便透过洞穴的墙壁，看清楚了上面的鬼画符！</p>
经过一番艰难的翻译，许流苏大概看懂了鬼画符所要表达的意思。</p>
“功法九重篇。”</p>
“何为九重篇？”</p>
许流苏心知，无量观璧洞世人敬慕，更有多少弟子趋之若鹜，奇门八十三洞，只有寥寥八十三人能登上无量山观璧。</p>
要知道，无量山内外麓山，无数门阀，无数殿司，无数宗，多少人！</p>
所以，这其中暗合的大道，简直比天降气运更为难得！</p>
“只不过，九重篇章，是哪九重？”</p>
许流苏尝试用神魂探查，结果一无所获，别说虚巅境域了，这就是普普通通的石壁，没有任何奇特之处。</p>
他有改变策略，开始逐字逐句的翻译鬼画符，可惜了，得出来的音译也好，文字也罢，断断续续，勾连不到一块儿。</p>
“奇怪。”</p>
许流苏苦心琢磨，又尝试换一种思路，将它们拆开来看，仍然是一无所获。</p>
这些鬼画符仿佛不是人写上去的，而是浑然天声，自世界出现以来，就存在于此。</p>
而正当他打算换另外一种办法，继续探究的时候，中十六洞外，那座横栏前，一道人影朦朦胧胧出现，靠在横栏上伸了个拦腰，口中念念有词道：“观璧啊，观璧，有神，有心，有形！啊啊啊啊，困死了。”</p>
这家伙说完，便晃晃悠悠重新进入洞穴之中，似乎睡了。</p>
因为洞穴外都有一座座无形阵法，所以许流苏看不清楚，但他敢断定，这家伙一定梦游了。</p>
“有趣，他这些话，倒似乎提点了一些什么。”</p>
许流苏目光重新落在鬼画符上，这一次，他没有急于思考，而是选择先看，先看清，先看准，甚至，先看熟！</p>
就这般，天亮了！</p>
阿七和小福子刚刚起床，便看见许流苏一身白衣，站在洞穴内，盯着石壁一直在看！</p>
“天啊，大人您不会一夜没睡吧！”阿七大惊失色道。</p>
“嘘，先别说话，我似乎看懂了！”</p>
许流苏目光愈发明亮，没错，鬼画符看熟以后，愈发形如一个个古老文字，但也有所差别。</p>
鬼画符，换任何一个角度理解，都可以。</p>
比如，文字，图形，音译，甚至是整体传达的意境。</p>
“那好像是......一句话。”</p>
“一重篇，道本自然一气流，融入天，地，人，神，境界，感受.....乃一重！”</p>
许流苏不知为何，一下子仿佛醍醐灌顶，有些冥思苦想不得要领的东西，瞬间清晰了起来。</p>
他掌心冒出神雷，电火花般四处闪烁。</p>
许流苏仔细看着，他豁然发现，自己从没有好好看过九绝神雷的形态，感受那渐渐变化的威力，还有雷电这种元素，本应该存在于世上的意义！</p>
雷电是自然元素，虽然经过百年演变，雷电和丹田可以共生，但武修却无法定义，雷电生来是属于人类的。</p>
丹田是个很奇特的东西，他能通过洗精伐髓，融合属性，加以存储元素气息。</p>
但这个练化过程，却是武修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p>
什么叫真正的融合？</p>
如果说是丹田和气息加以共生，这或许是个很肤浅的说法。</p>
但如果一个武者真正感悟雷霆的变化，将它视为一种生灵，也需情况会变得不一样起来。</p>
从某种意义上，意蕴就是这种情况。譬如枪意、剑意、刀意、棍意。武者将灵兵视作伙伴，不单单将它们定义成杀人兵器，才能自如运用这种意蕴。</p>
那么，雷意究竟是什么。</p>
滋啦啦。</p>
许流苏盯着手心跃动的雷团，细细感悟，从这奇特的纹理构造来看，似乎是上天赐予大地生灵的礼物。</p>
他又有了一个新的想法。</p>
施法，一般是将丹田的气息全部抽调而出，化作武决形态，利用庞大的元素威力，攻击敌人。</p>
但那只是其形，并非其里。</p>
如果掌心一颗小小神雷，不需要施展强大武决，就能发挥出比武决更有威能的力量。</p>
或许才是功法一重篇想阐述的内容。</p>
九绝神雷是先天威力很强的雷电，但许流苏自从接受传承一来，一直没有好好研究过，只是简单将他凝聚在掌心，对抗敌人。或者是施展佛雷龙障，化作雷佛虚影。</p>
这些威力本身就存在，它的提升依赖于修为的增强，和神雷继续的淬炼。</p>
都是很表面化的东西。</p>
有了这种想法，许流苏目光变得火热起来，依旧仔细盯着这些雷电，这一看，便是五日过去。</p>
小福子和阿七一直守在洞穴门口，小福子做了好几顿饭菜，想让许流苏休息一下。可是对方似乎沉浸在某种修炼状态里，对外界不为所动。</p>
阿七很羡慕这种状态，毕竟，修武是他一辈子的梦想，奈何他年纪太小，而且神仙长老曾经说过，他的丹田根本没有办法储存真气。</p>
又过三日，许流苏终于从修炼状态中退出，起身活动了一下酸麻的肩膀，小福子赶紧给他做饭。</p>
“辛苦了。”许流苏吃着饭菜，一边微笑说道。</p>
“不辛苦不辛苦，大人修炼了这么多天，那才是辛苦。”阿七恭敬地为许流苏夹菜。</p>
下午时分，许流苏刚打算继续修炼的时候，无量山外传来一道波动，不多时，一名黑衣倩影降落而下，漫步走进。</p>
女子秀发如瀑，披在肩上，俊秀容颜散发一丝英武，眉眼如画，十分靓丽，黑衣包裹的身躯玲珑曼妙，浑身透着一股青春却冷峻的气质，身材极为高挑。</p>
“是你？”许流苏正教小福子识字，对于女子突然来访，微微有些惊讶和好奇。</p>
看到洞穴里温馨的画面，女子明显怔住，随即神色微微一变，恢复正常。</p>
“许白衣对吧，我有事和你谈。”</p>
许流苏给小福子安排下今日的识字功课，才起身朝女子笑道：“许师姐，这边请。”</p>
许云烟跟着许流苏走出洞穴外，奇怪地盯着他道：“你认识我？”</p>
“嗯，听说过，你和九宫、李风雷并成为最有希望争夺圣路的二品三杰之一，最重要的是，你和我一样都姓许，我对同姓的人虽然谈不上好感，但多少会有些好奇。”许流苏淡然一笑道。</p>
“看样子，你已经知道我来找你的目的了。”</p>
许云烟并不觉得奇怪，盯着许流苏双眼，开门见山道：“我不说废话，你在哪儿出生，从哪儿来，做过什么，获得过哪些成就，杀过哪些人，我都一清二楚。隐洲许白衣，我没想到你会出现在无量山上，当然，我认为你值得拉拢，所以想跟你做笔交易。”</p>
许流苏也不废话：“什么交易？”</p>
“加入我许云烟的白虎门阀，替我效力，帮我争取夺得圣路的领导资格，当然，交换条件就是，我帮你寻找许英天和许苍山的下落。”许云烟面色如常道。</p>
许流苏没想到她给的消息如此劲爆，微微一愣，旋即压下心头震惊，道：“你知道我父亲和爷爷的下落？”</p>
“自然知道，如果没这个条件，你也不会帮我。”许云烟淡然说道。</p>
“可是，我该怎么相信你呢？”</p>
“很简单，你随我来一趟，自然会考虑的。”许云烟说完，也不给许流苏反对的机会，腾空而起，双脚下凝出一道黑剑，御剑向远方遁去。</p>
“这丫头！”许流苏气恼，当然不能不去，这丫头上来直至要害，说出他最关心的事情，显然是有备而来。</p>
许流苏脚步一踏，身影遁为一抹白影流光，跟了上去。</p>
不多时，二人一前一后，悬浮在一座隐匿在峡谷之中的殿宇上空，殿宇有一块巨大的古拙匾额，刻有天机司三个大字。</p>
“原来如此，也对，九宫曾跟我说过，她隶属天机司。”许流苏喃喃说道。</p>
无量山共有十八司殿，丹扣司、饲妖司、天机司、器神司、赏罚司等等，每一个司殿对应的职能不同，由天罚司统一管理。</p>
也就是说，天罚司才是十八司殿之首。</p>
而天机司顾名思义，便是收集九州大陆各种情报的地方。</p>
许流苏并不怀疑无量山的信息真伪，毕竟，这可是能和天宗相互抗衡的庞然大物。</p>
随即，许如烟下降，许流苏也赶紧跟上。</p>
说实在的，如果天机司真能查到父亲和爷爷的下落，许流苏内心觉得，自己说不定会答应对方的要求。</p>
一路行去，经过重重外阁，许如烟在一座堆满竹简的平台停下，她青葱手指悄悄扣响一座暗门，暗门打开。</p>
二人身影消失在暗门之中。</p>
一座密室里，堆满了闪闪发光的玉符，上百个玉符放在一个个大小不一的黑盒中，许云烟找到了有关隐洲的情报玉简。</p>
“在这儿呢，你可以看看头部情报。”许如烟去指一弹，一枚小型玉简向许流苏飞去。</p>
许流苏伸手将其接住，直接用神魂探入其中。</p>
大量的情报信息，呈文字的形式浮现在许流苏眼前！</p>
“有关隐洲这两个人的记载，不多，但具体时间详细可靠。”</p>
情报是这样写的：</p>
“有关大陆许族的恩怨，由来已久，隐洲分支下，共有十八个旁系支族，但都不是核心武者人员。其中，有一支旁系掌握的传承秘法，最靠近核心。也就是靠近中州许族主脉。”</p>
“许苍山，现在修为乃圣境三重巅峰。许英天，现在修为圣境五重巅峰。”</p>
“许流云，现在修为乃半步圣境，许流苏，现在修为乃圣境二重巅峰。”</p>
在记载之中，许流苏和许英天二人的名字是标红的。</p>
“这是什么意思？”许流苏询问标红的意思。</p>
“就是大陆正有下令通缉的意思，你和许英天，是两股势力的头号通缉犯。”</p>
许流苏点头，天宗下令追杀他，这一点不是什么秘闻。</p>
但老爹呢？</p>
许云烟道：“你爹得罪了另外一股势力。”</p>
“哪一股势力？”</p>
“圣灵州，天凰宗的宗主，暮雨神煌。”</p>sxbiquge/read/12/12519/ )
这道苍老声音刚刚传来，殿下数百仙骄纷纷起身，就连那黑衣女子也赶忙行礼，不敢耽搁。</p>
“司圣长老！”</p>
他们尊称这位老者为，长老。虽然司圣贵为天罚司首司长老，但其实便是无量山真正的统领者，地位上，和天宗的东绝相似，也就是和范轻尘平起平坐。</p>
从刚才的话语听出，司圣长老对许流苏并无恶意，甚至言语透着一丝欣赏。</p>
这下子，仙骄们更是对许流苏抱有一种奇怪心态，他明明间接导致了李师兄的死，却怎么也恨不起来了。</p>
韩无涯闻言，脑袋一垂，微微有些无力。</p>
许流苏则是持枪抱拳，道：“见过司圣前辈。”</p>
“不必多礼。我长话短说，第一，你今日便是无量山弟子，我司圣已经允许。第二，你可以随意参观无量山，没有人身限制。第三，你可以在聂寒飞的带领下，去往无量观璧洞穴，召集自己的门阀，竞争须弥州圣路。当然，到时候须弥州的名额，要靠你自己争取。”司圣说话非常简短，说完，便没了声音。</p>
众弟子见怪不怪，也没有出现震惊情绪。因为司圣的话，对他们而言，也算是无上真谛。</p>
这一刻，就来聂寒飞也没有半点愧疚，只是多看了一眼许流苏，随即沉默不语。</p>
许流苏迟疑一下，开口问道：“我能问问，条件是什么吗？”</p>
“没有任何条件，或许有吧，因为你没有对无量山小辈痛下杀手，只是打断了手脚，这些对他们来说，并无大碍。也算以德报怨。你身怀帝元玄铁，注定没办法投诚天宗，也算是天宗敌人。”</p>
“你既然是天宗的头号劲敌，无量山为何要将你视作敌人？这个道理，你应该也很清楚。”</p>
司圣含笑说道。</p>
许流苏心里嘀咕一句，可这条件未免有点优厚了些吧。</p>
似乎看得出他心中所想，司圣的声音再度从殿内传出：“你放心吧，在无量山修行，并没有你想象的那般轻松，你也是注定要踏上圣路的仙骄，自然也收拢属于自己的二品门阀，圣路的选拔资格极为苛刻，你现在还一无所知。”</p>
许流苏承认，这些他的确没有细想。</p>
接着，司圣声音便消失了。而韩无涯也瞥了眼许流苏，转身走上长阶，身影渐渐消失。</p>
许流苏目光再次向全场望去，却惊奇地发现，仙骄们起身各自离开，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了。</p>
只有雷牙一双目光死死地盯着自己：“咱俩的事情，还不算完！无量山二品门阀极多，虽然九宫和许师姐是圣路资格的热门，却不代表他们是最强的高手，今日，也只是无量山小规模的仙骄聚会，很多人在丹扣司、饲妖司、赏罚司、和刑绝司。无量山共有百司，司内皆由强大门阀弟子，有些人更是没听说李师兄已死，所以你的麻烦，还没结束！小心一点！”</p>
“咱们走。”雷牙招手，百余人跟上，这些雷门弟子纷纷随他离开天罚司圣殿前。</p>
许流苏懒得理会，只不过他对无量山弟子数量倒非常吃惊，百司，内外山，无数麓山......我靠，这规模也真不小了。</p>
“那个.....这位兄弟啊，咱俩也算不打不相识了，交个朋友吧。”</p>
许流苏侧头看去，目光微微一亮，没想到跟他说话的人，居然是淦之行！</p>
这个光头青年气血还不是很稳，不过没有大碍，只是伤了心肺，凭他的体躯程度，调理一段时间就好了。</p>
“虽说不打不相识，但我若是实力不济，你真会一拳轰碎我的脑门？”许流苏目光微寒，也不想跟此人交什么朋友。</p>
淦之行微微挠头道：“天地良心啊许大哥，我淦之行每次对敌之前，就喜欢放两句狠话。虽然站出来挑战你，有想晋级二品门阀之首的打算，但奈何是我不自量力，但我绝对不会杀你。因为我很少杀人。”</p>
许流苏没有闲心跟他争辩，淡淡点头。</p>
“那好，兄弟先行告退。”淦之行识趣，知道许流苏不是好惹的主儿，带着门阀也离开了。</p>
不多时，大殿前的广场，仙骄愈发减少，都去往无量大山脉的某给方去修炼了。</p>
还有为数不多的几人，譬如九宫、聂寒飞、黑衣女子......</p>
“白衣兄弟，我带你去无量观璧洞穴，刚接到司圣大人的传话，你的居住地也在那里。”聂寒飞上前拜道。</p>
“哼，你觉得我还有必要相信你吗？我发现怎么仙宗大州的天才，一个个都这么不要脸？”许流苏没好气回绝，他对聂寒飞的观感简直一落千丈！</p>
聂寒飞淡然道：“我只是奉命行事，将我心底对你顾虑告诉府主，因为我明白，只要府主听到，司圣大人一定也会听到。我没有恩将仇报，至少在你对敌的时候，我没有出手。”</p>
“我救你一命，你若在对我出手，我会直接杀了你！”许流苏淡漠瞥他一眼，旋即道：“带我过去吧，但这是最后一次和你打交道。”</p>
“我带你去吧！”</p>
旁边传来一道声音，正是九宫，这位赤衫冷漠青年缓缓走来。</p>
“九宫师弟，你......”聂寒飞微微一怔。</p>
“聂师兄，我带他去吧，刚好我有话对他说。”九宫不苟言笑道。</p>
“那好吧。”聂寒飞也不废话，瞥了一眼二人，旋即不再多言，离开广场。</p>
许流苏不禁好笑道：“你不带我去？也好，反正只是顺水推舟的事情。不过......”</p>
他话锋一转，目光微微好奇，道：“我很想知道，当聂寒飞怀疑我是天宗奸细的时候，你在想些什么？”</p>
九宫没有立刻回答，冲许流苏招了招手，身形拔地而起，向天罚司殿宇后方的层峦山脉遁去。</p>
许流苏摇摇头，随即也拔地而起，跟上他的脚步。</p>
半空中，二人在广袤的森林树海上疾驰，一路倒是有不少弟子来来往往，但谁也没有来打扰二人。</p>
一边飞驰着，九宫沉吟片刻，才道：“不管你信不信，聂师兄本无恶意，他只是将猜测原封不动地禀给府主，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无量山考虑。”</p>
许流苏沉默，并没答话。不过九宫说的这一点，他倒是相信。</p>
毕竟，在李风雷死前，聂寒飞冲动欲狂的样子是伪装不出来的，他若不是心系李风雷安危，也不会那般癫狂。</p>
“宗府的一切大过恩仇，也大过自己的生死？”许流苏喃喃说道，心底对无量山感到一丝好奇。</p>
这也是他不反感无量山的原因。</p>
至少，门下培养的第一仙骄李风雷，是个堂堂正正的武者。为了挽救同门性命，能将一门奇法传授给他这个陌生人，一般人是做不到的。</p>
“你这身武决和手段，到底师承何处？”九宫突然转移话题。</p>
“我来自隐洲，所学武决，自然也是隐洲传承，怎么了？”</p>
“隐洲......就是东临瀚海，传说海外接壤另一座神秘大陆的东疆边境？”</p>
“可以这么说。”</p>
九宫点了点头，没有多问其他的事情，不多时，他便率先停下身影。</p>
此时，他和许流苏身影盘旋在一座连绵起伏的秃脉上空，远远望去，这座山脉广阔，延绵有数千里之长，灰褐色的岩壁在碧绿林海显得格外突兀，岩壁上开凿了大大小小无数洞穴，隐隐约约能够看见，秃壁上刻有一排排歪歪扭扭的鬼画符。</p>
这座山壁给许流苏的第一印象就是，普通，平凡，毫无奇特之处。</p>
但，九宫向他描述，这便是整座无量山最返璞归真的宝地，也被成为须弥州八大福地之一的，无量观璧洞。</p>
“奇门八十三洞，只有少数二品门阀弟子，才有资格被司圣允许，在这里开悟圣痕造化，淬雷山的八绝雷，奥秘便隐藏于此。”</p>
九宫招招手，带许流苏乘风而下：“跟我来吧。”</p>
许流苏跟上。片刻后，九宫带他站在一片陡峭的山腰悬崖畔，这一看，刚巧能一览观璧洞整片风光。</p>
八十三座奇门洞穴，不规则地排列在千丈高的秃壁上，每一座洞穴前，都有一座石台横栏，似小型悬崖。</p>
不少人出入洞穴入口，有人挑水洗衣、有人生活煮饭，也有人盘坐石台横栏上，观璧悟道。</p>
而对许流苏和九宫的到来，这些弟子也不过是简单扫了一眼，便不再理会！</p>
“返璞归真......有意思。”</p>
许流苏发现，这里弟子的生活和普通百姓无疑，根本没有修道者的样子，大家都在井然有序地过日子，互不干扰。</p>
九宫指着秃壁，解释道：“八十三洞，每一座洞穴都有关于大道篇章感悟，传说无量山诞生万年，第一代武修君临天下的时候，这座壁穴已经存在。更有无数先达圣者在此成功悟道，化身一方巨擘雄强。是个须弥州有名的地界。”</p>
“而最上方那一排，共有九洞，几乎没有弟子能登上去，司圣只允许部分弟子来这里修炼，有些人悟道数年，无功而返，有些人一朝悟道，便晋级二品门阀。”</p>
“至于那上九洞，已经三年来无人堪破，也没有人能搬进去，现在只有两个......”</p>
“两个？”许流苏瞥了一眼九宫，好奇问道：“哪两个？”</p>
“一个是天机司的许云烟，许师姐，但她放弃了上九洞观璧，现在一直在天机司修炼，也是天机司最得意的二品门阀，与我，李师兄，并成为三大门阀杰出。最有希望夺得今年圣路的选拔资格。”</p>
九宫淡然道：“第二个，就是我。但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这里闲置未免浪费了些......”</p>
许流苏恍然：“你的意思是，你要将这上九洞的观璧机会让给我？”</p>
“没错，也算是为山门给你一点补偿吧。”</p>
九宫平静说道：“不过你别误会，无量山观璧并非容易的事情，况且壁图一直存在，也不算我送给你一说。我办完事回来以后，会将你赶出上九洞，自然物归原主。”</p>
“上去看看吧。”</p>
说着，九宫身影无风升空，许流苏再次跟上。</p>
二人很快越过千丈，抵达了最上方的就做洞穴之一，是最靠右侧的洞穴。</p>
然而，令许流苏感到意外的是，洞穴里，已经有两道人影操持忙碌着。</p>
“他们是......”许流苏问道。</p>
“是我的仆人，现在是你的了，无量山观璧洞内，有八十多名司圣亲自收养的普通百姓，他们的气息不受秃壁排斥，所以在这里相安无事。”</p>
九宫背负双手走进洞穴。</p>
许流苏刚进入洞穴，就听到一道稚嫩声音传来：“九宫大人，您回来啦！”</p>
“哎，小福子，你不能直呼九宫大人名讳，叫大人就可以了。”</p>
许流苏刚迈步走进，就看到一抹身影欢呼而来，拜在九宫面前：“大人！”</p>
这是一名瘦弱不堪的少年，秀发微乱，脸上沾着污渍，他肩膀上铺着一条脏毛巾，一双手满是污泥。</p>
而少年身旁，站着一名粉色脏衣的可爱少女，绑着马尾，一双大眼睛灵动，充满稚气。</p>
“不必多礼，今日起，我便不是你们的主人了，你们主人换做是他，他叫许白衣。”</p>
九宫单刀直入，没有废话。</p>
“许，许大人好！”阿七，也正是那名瘦弱少年，赶忙对许流苏行礼。</p>
小福子似乎没反应过来，只是被许流苏英俊的容颜惊住了，她没有想到，九宫大人已经很帅了，可面前这位白衣公子更为俊秀，让人忍不住移开目光。</p>
“免礼。”</p>
许流苏扶起阿七，才对九宫问道：“他们在这里，负责我的饮食起居？”</p>
“没错。”九宫说道：“他们不会修炼，体内没有灵根武魂，是最脆弱，也是最普通的百姓。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我们要以此怜惜，你看小福子。”</p>
九宫用手指向少女。</p>
“是谁这么残忍......”许流苏目光一凝，他看见少女容颜青雉，可身上却伤痕累累，右侧脸颊到耳根的位置，横着一条长疤，是鞭痕。</p>
“哎，这点小伤没事的，是不是小福子，快跟大人说没事！”阿七拉着小福子的手，赶紧向九宫和许流苏行礼，态度恭敬又虔诚。</p>
许流苏看向九宫，道：“是谁这么心狠手辣？”</p>
九宫深吸口气，道：“是一个无量山有希望直接晋级一品门阀的仙骄，是全府上下不敢得罪的弟子，也是司圣反复思量，最终不让他参加圣路的疯子。”</p>
他又道：“我跟你说过，上九洞一共有两人，许师姐放弃了，那么自然还有一个人能在这里观璧。”</p>
许流苏问道：“他叫什么名字？”</p>
“陈重。”</p>
九宫道：“他是一个疯子。”</p>
许流苏犹疑下来，转身，开始在洞内留意。洞里摆放着三张石床，两大一小，洞内阴暗潮湿，很明显，小福子和阿七已经准备了不少干柴草，而且将洞穴仅有的空间装扮的典雅古朴，倒是让许流苏颇为心仪。</p>
“我走了，接下来的事情，你自行解决吧。”</p>
九宫离开之前，站在洞口，又回望三人道：“对了，无量山到处都是修炼弟子，你应该知道，追求大道，不忌杀伐，所以相对来说，你的仆人有可能会死，你到底要不要保护，就看你个人意愿了。”</p>
说完，九宫身影消失在洞口。</p>
而听到这一番话，小福子似乎听不懂，但少年阿七却垂着头，眼神有些暗淡。</p>
很明显，这个小家伙对这残酷的世界有了最初的印象，也有了自己的判断。</p>
许流苏走到石床旁边，坐了下来。</p>
这个时候，阿七一直拉着小福子的手，站在许流苏面前，他们大气也不敢喘，许流苏甚至观察到，阿七的身躯在微微颤抖。</p>
他在担心，也在害怕。</p>
因为阿七永远不知道新的主人是不是个杀人如麻的修炼者，他会不会虐待二人，会不会视人命如草芥。</p>
所以，在九宫说要离开的时候，阿七心里明显是不舍的。</p>
因为九宫这个人虽然看似冷漠，但心肠一点不坏，只是遇到事情喜欢置身事外罢了。</p>
“你们坐下吧。”</p>
许流苏淡淡开口。</p>
“我，我们不敢。”</p>
“对，我们不敢。”</p>
阿七说完之后，小福子也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p>
许流苏笑道：“你们放心，既然让我和你们遇见，便是缘分，我不会让你们受委屈的。虽然在洞穴要朝夕相处一段时间，但我希望，你们也能好好地活着。”</p>
阿七不敢抬头。</p>
“你会做饭吧。”许流苏突然问道。</p>
“会！我会！”</p>
小福子语气充满可爱！</p>
小福子做饭手艺极好，小小年纪，也不知道是谁教她的。</p>
不多时，一碗碗香喷喷的米饭菜汤便盛了上来，让许流苏长久不用进食的口味，也被陡然间激发出来。</p>
“大人您快尝尝吧，如果做得不好，我再让小福子去做。”阿七恭敬地站在旁边，目光小心翼翼地，生怕许流苏会突然发怒。</p>
小福子一双可爱的眼睛，也充满兴奋之色。</p>
显然，小妮子根本没有那些多余的心思。</p>
三菜一汤，用最普通的作料烹出的，很像许流苏前世吃过的家常菜。多少年了，许流苏自从穿越过来，便再也没有尝试过此类菜品。</p>
而且，修武者一般不需要进食，他们连最低级的宝丹都开始嫌弃，这种普通人做过的饭菜，怎么可能入他们法眼？</p>
但许流苏还真不一样。</p>
可惜了，看见许流苏迟迟动筷子，小福子那张笑脸略带暗淡下来。而一旁的阿七显然想到什么，噗通一声，突然间跪在地上。</p>
“大人，对不起，真对不起，我们忘了您是修武者，根本不会吃这些平民做的菜饭，我这就去倒掉，小福子，跪下！给大人赔礼道歉！”阿七拼命喊道，眼里充满悔恨之色。</p>
在他看来，他和小少女一个不经意的举动，可能就会赔上性命。</p>
更何况许流苏是第一天来，他们兄妹除了无条件服从以外，最重要的就是学会观察。</p>
他看得出，许流苏对饭菜根本不满意，他情急之下，才做出如此举动！</p>
“额......”许流苏微微一愣。不过他很快看穿了阿七的心思，淡然一笑。</p>
随后，许流苏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青菜放进嘴里，开始咀嚼。</p>
阿七颤巍巍地抬头，心情一点也不敢松懈，仿佛许流苏接下来的话，就能左右他的一生。</p>
而小福子则是满脸透红，开心地笑了出来。</p>
终于有人肯吃她做的菜了。</p>
许流苏咀嚼了几下，将饭菜咽了下去，这才松了口气笑道：“好手艺，你小小年纪，居然这么懂得做菜啊，如果你觉得不辛苦，三餐便由你负责了。”</p>
“真，真的吗？！”小福子仿佛获奖一般，笑容更加明媚。</p>
阿七也松了口气，不知不觉，他浑身已经被冷汗浸透了。</p>>
为了表达谢意，许流苏狼吞虎咽地将饭菜吃完，打了个饱嗝，当然，有一部分他吃不下，邀请兄妹二人一起。</p>
小福子似乎饿坏了，小少女吃相非常可爱，满嘴饭粒。阿七呵斥她几句，被许流苏拦了下来。</p>
这一幕，让他不禁想起了侍女白婉儿，当然了，在他心里，白婉儿并不是侍女。</p>
“你们多大了。”看着小福子天真活泼的样子，许流苏开口问道。</p>
“七岁！”</p>
“你呢？”</p>
“我，我十三，是小福子的亲哥。”阿七道。</p>
“那么，你们年纪这么小，为什么会在无量山生活？你们的父母呢？”许流苏关心道。</p>
“已经死了，小福子出生之后就死了，是被大妖给活吞的。我们和小福子走投无路，险些在镇上饿死，幸好无量山的一些武道神仙出手，才让我兄妹二人活了下来。”阿七悲戚戚道。</p>
许流苏语塞，不知为何，心里不是滋味。</p>
修武是一条艰辛痛苦的路。</p>
但很多人也许忽略了，其实普通人在这个残酷的世界生存，才是最不容易的。</p>
就像这对兄妹一样，他们无法修行，没有天生的修炼资源，只能寄人篱下。他们用瘦弱的身躯抵挡外界的风雪。</p>
尤其是阿七。</p>
多少个日夜，这个小小少年担惊受怕，忍受了多少非人的折磨，又有多努力地活着。</p>
才能让身旁的七岁少女，拥有她本来该有的天真模样......</p>
“吃饱了吗？”许流苏语气尽显温柔。</p>
“吃饱了，谢谢大哥哥......不是，是大人。”小福子舔了舔饭碗，笑嘻嘻道。</p>
“叫大哥哥吧，没事的。也可以白衣哥哥，小福子，阿七，你们见过灵丹吗？”</p>
“没，没见过。”</p>
“小福子，怎么可能没见过呢，那个时候九宫大人吃过，当然了，陈大人也吃过......”</p>
说到陈大人，阿七语气愈发微弱，似乎害怕触犯神灵一般。</p>
“你们想吃吗？”许流苏反手取出两枚青色开脉丹，散发淡淡丹香，这种丹药普通人吃了延年益寿，当然，对武者用途不大。</p>
“想吃......”</p>
小福子伸手要拿，阿七突然呵斥：“不许无礼！”</p>
小福子赶紧把手缩回去。</p>
“哈哈，张嘴。你也张嘴！”许流苏笑着看向兄妹，二人乖乖听话，旋即去指一弹，丹药进入二人口中。</p>
“哇，好神奇啊，我感觉好舒服哦！”</p>
“我，我也是。”阿七震惊，旋即跪下道：“谢谢大人，谢谢大人！”</p>
“不必，起来。”许流苏扶起阿七，屈指又弹出一缕火焰，注入油灯，洞穴亮了起来，如烛火般微微摇曳。</p>
色调，很暖！</p>
“想听故事吗？白衣大哥给你们讲。”</p>
“好啊好啊！”</p>
阿七也楞了一下，随即温柔笑道：“多谢大人......”</p>
小福子拄着下巴，盯着许流苏英俊容颜，期待不已。</p>
“从前，有一个叫许流苏的武修，他呢，玩过电竞。”</p>
“电竞？”小福子眨巴大眼睛。</p>
“哈哈，听闻慢慢道来。”</p>
洞穴里，一大二小，一抹烛光，两三闲话，却是三人久违又暖心的，美好时光！</p>
入夜，月明星稀，柔美月光在洞穴外披上一层淡淡银纱，宁静祥和。</p>
许流苏一袭白衣，宛若月下谪仙般，孤零零地站在洞穴入口，朦朦胧胧中，晦暗里透着另外八十二洞的排列，远方便是夜色里的山峦，如沉睡的巨兽般，无比静谧。</p>
“大，大人，您还不睡吗？”阿七明显被许流苏惊醒，看到人影，连忙披上外衣走出来。</p>
“你怎么醒了？不必管我，你睡吧。”许流苏没有回头。</p>
阿七简直惊呆了，这位大人的身段和容颜，简直比传闻中的神仙还要清俊。回了回神，阿七摇头道：“大人，我陪您吧。”</p>
“呵呵，该睡就睡吧，也算给我留一点独处的时间。”</p>
许流苏打了个响指，阿七顿然迷迷糊糊晕倒，刚巧一股柔和力量拖住了他，将他慢慢送上石床。</p>
鼾声渐渐起伏。</p>
“小小年纪居然打这么响的呼噜。”许流苏摇了摇头，会心一笑。</p>
随即，他脸色逐渐清冷下来，目光神辉明亮，仿佛能看透一切，旋即，双眸上这金色神芒，便透过洞穴的墙壁，看清楚了上面的鬼画符！</p>
经过一番艰难的翻译，许流苏大概看懂了鬼画符所要表达的意思。</p>
“功法九重篇。”</p>
“何为九重篇？”</p>
许流苏心知，无量观璧洞世人敬慕，更有多少弟子趋之若鹜，奇门八十三洞，只有寥寥八十三人能登上无量山观璧。</p>
要知道，无量山内外麓山，无数门阀，无数殿司，无数宗，多少人！</p>
所以，这其中暗合的大道，简直比天降气运更为难得！</p>
“只不过，九重篇章，是哪九重？”</p>
许流苏尝试用神魂探查，结果一无所获，别说虚巅境域了，这就是普普通通的石壁，没有任何奇特之处。</p>
他有改变策略，开始逐字逐句的翻译鬼画符，可惜了，得出来的音译也好，文字也罢，断断续续，勾连不到一块儿。</p>
“奇怪。”</p>
许流苏苦心琢磨，又尝试换一种思路，将它们拆开来看，仍然是一无所获。</p>
这些鬼画符仿佛不是人写上去的，而是浑然天声，自世界出现以来，就存在于此。</p>
而正当他打算换另外一种办法，继续探究的时候，中十六洞外，那座横栏前，一道人影朦朦胧胧出现，靠在横栏上伸了个拦腰，口中念念有词道：“观璧啊，观璧，有神，有心，有形！啊啊啊啊，困死了。”</p>
这家伙说完，便晃晃悠悠重新进入洞穴之中，似乎睡了。</p>
因为洞穴外都有一座座无形阵法，所以许流苏看不清楚，但他敢断定，这家伙一定梦游了。</p>
“有趣，他这些话，倒似乎提点了一些什么。”</p>
许流苏目光重新落在鬼画符上，这一次，他没有急于思考，而是选择先看，先看清，先看准，甚至，先看熟！</p>
就这般，天亮了！</p>
阿七和小福子刚刚起床，便看见许流苏一身白衣，站在洞穴内，盯着石壁一直在看！</p>
“天啊，大人您不会一夜没睡吧！”阿七大惊失色道。</p>
“嘘，先别说话，我似乎看懂了！”</p>
许流苏目光愈发明亮，没错，鬼画符看熟以后，愈发形如一个个古老文字，但也有所差别。</p>
鬼画符，换任何一个角度理解，都可以。</p>
比如，文字，图形，音译，甚至是整体传达的意境。</p>
“那好像是......一句话。”</p>
“一重篇，道本自然一气流，融入天，地，人，神，境界，感受.....乃一重！”</p>
许流苏不知为何，一下子仿佛醍醐灌顶，有些冥思苦想不得要领的东西，瞬间清晰了起来。</p>
他掌心冒出神雷，电火花般四处闪烁。</p>
许流苏仔细看着，他豁然发现，自己从没有好好看过九绝神雷的形态，感受那渐渐变化的威力，还有雷电这种元素，本应该存在于世上的意义！</p>
雷电是自然元素，虽然经过百年演变，雷电和丹田可以共生，但武修却无法定义，雷电生来是属于人类的。</p>
丹田是个很奇特的东西，他能通过洗精伐髓，融合属性，加以存储元素气息。</p>
但这个练化过程，却是武修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p>
什么叫真正的融合？</p>
如果说是丹田和气息加以共生，这或许是个很肤浅的说法。</p>
但如果一个武者真正感悟雷霆的变化，将它视为一种生灵，也需情况会变得不一样起来。</p>
从某种意义上，意蕴就是这种情况。譬如枪意、剑意、刀意、棍意。武者将灵兵视作伙伴，不单单将它们定义成杀人兵器，才能自如运用这种意蕴。</p>
那么，雷意究竟是什么。</p>
滋啦啦。</p>
许流苏盯着手心跃动的雷团，细细感悟，从这奇特的纹理构造来看，似乎是上天赐予大地生灵的礼物。</p>
他又有了一个新的想法。</p>
施法，一般是将丹田的气息全部抽调而出，化作武决形态，利用庞大的元素威力，攻击敌人。</p>
但那只是其形，并非其里。</p>
如果掌心一颗小小神雷，不需要施展强大武决，就能发挥出比武决更有威能的力量。</p>
或许才是功法一重篇想阐述的内容。</p>
九绝神雷是先天威力很强的雷电，但许流苏自从接受传承一来，一直没有好好研究过，只是简单将他凝聚在掌心，对抗敌人。或者是施展佛雷龙障，化作雷佛虚影。</p>
这些威力本身就存在，它的提升依赖于修为的增强，和神雷继续的淬炼。</p>
都是很表面化的东西。</p>
有了这种想法，许流苏目光变得火热起来，依旧仔细盯着这些雷电，这一看，便是五日过去。</p>
小福子和阿七一直守在洞穴门口，小福子做了好几顿饭菜，想让许流苏休息一下。可是对方似乎沉浸在某种修炼状态里，对外界不为所动。</p>
阿七很羡慕这种状态，毕竟，修武是他一辈子的梦想，奈何他年纪太小，而且神仙长老曾经说过，他的丹田根本没有办法储存真气。</p>
又过三日，许流苏终于从修炼状态中退出，起身活动了一下酸麻的肩膀，小福子赶紧给他做饭。</p>
“辛苦了。”许流苏吃着饭菜，一边微笑说道。</p>
“不辛苦不辛苦，大人修炼了这么多天，那才是辛苦。”阿七恭敬地为许流苏夹菜。</p>
下午时分，许流苏刚打算继续修炼的时候，无量山外传来一道波动，不多时，一名黑衣倩影降落而下，漫步走进。</p>
女子秀发如瀑，披在肩上，俊秀容颜散发一丝英武，眉眼如画，十分靓丽，黑衣包裹的身躯玲珑曼妙，浑身透着一股青春却冷峻的气质，身材极为高挑。</p>
“是你？”许流苏正教小福子识字，对于女子突然来访，微微有些惊讶和好奇。</p>
看到洞穴里温馨的画面，女子明显怔住，随即神色微微一变，恢复正常。</p>
“许白衣对吧，我有事和你谈。”</p>
许流苏给小福子安排下今日的识字功课，才起身朝女子笑道：“许师姐，这边请。”</p>
许云烟跟着许流苏走出洞穴外，奇怪地盯着他道：“你认识我？”</p>
“嗯，听说过，你和九宫、李风雷并成为最有希望争夺圣路的二品三杰之一，最重要的是，你和我一样都姓许，我对同姓的人虽然谈不上好感，但多少会有些好奇。”许流苏淡然一笑道。</p>
“看样子，你已经知道我来找你的目的了。”</p>
许云烟并不觉得奇怪，盯着许流苏双眼，开门见山道：“我不说废话，你在哪儿出生，从哪儿来，做过什么，获得过哪些成就，杀过哪些人，我都一清二楚。隐洲许白衣，我没想到你会出现在无量山上，当然，我认为你值得拉拢，所以想跟你做笔交易。”</p>
许流苏也不废话：“什么交易？”</p>
“加入我许云烟的白虎门阀，替我效力，帮我争取夺得圣路的领导资格，当然，交换条件就是，我帮你寻找许英天和许苍山的下落。”许云烟面色如常道。</p>
许流苏没想到她给的消息如此劲爆，微微一愣，旋即压下心头震惊，道：“你知道我父亲和爷爷的下落？”</p>
“自然知道，如果没这个条件，你也不会帮我。”许云烟淡然说道。</p>
“可是，我该怎么相信你呢？”</p>
“很简单，你随我来一趟，自然会考虑的。”许云烟说完，也不给许流苏反对的机会，腾空而起，双脚下凝出一道黑剑，御剑向远方遁去。</p>
“这丫头！”许流苏气恼，当然不能不去，这丫头上来直至要害，说出他最关心的事情，显然是有备而来。</p>
许流苏脚步一踏，身影遁为一抹白影流光，跟了上去。</p>
不多时，二人一前一后，悬浮在一座隐匿在峡谷之中的殿宇上空，殿宇有一块巨大的古拙匾额，刻有天机司三个大字。</p>
“原来如此，也对，九宫曾跟我说过，她隶属天机司。”许流苏喃喃说道。</p>
无量山共有十八司殿，丹扣司、饲妖司、天机司、器神司、赏罚司等等，每一个司殿对应的职能不同，由天罚司统一管理。</p>
也就是说，天罚司才是十八司殿之首。</p>
而天机司顾名思义，便是收集九州大陆各种情报的地方。</p>
许流苏并不怀疑无量山的信息真伪，毕竟，这可是能和天宗相互抗衡的庞然大物。</p>
随即，许如烟下降，许流苏也赶紧跟上。</p>
说实在的，如果天机司真能查到父亲和爷爷的下落，许流苏内心觉得，自己说不定会答应对方的要求。</p>
一路行去，经过重重外阁，许如烟在一座堆满竹简的平台停下，她青葱手指悄悄扣响一座暗门，暗门打开。</p>
二人身影消失在暗门之中。</p>
一座密室里，堆满了闪闪发光的玉符，上百个玉符放在一个个大小不一的黑盒中，许云烟找到了有关隐洲的情报玉简。</p>
“在这儿呢，你可以看看头部情报。”许如烟去指一弹，一枚小型玉简向许流苏飞去。</p>
许流苏伸手将其接住，直接用神魂探入其中。</p>
大量的情报信息，呈文字的形式浮现在许流苏眼前！</p>
“有关隐洲这两个人的记载，不多，但具体时间详细可靠。”</p>
情报是这样写的：</p>
“有关大陆许族的恩怨，由来已久，隐洲分支下，共有十八个旁系支族，但都不是核心武者人员。其中，有一支旁系掌握的传承秘法，最靠近核心。也就是靠近中州许族主脉。”</p>
“许苍山，现在修为乃圣境三重巅峰。许英天，现在修为圣境五重巅峰。”</p>
“许流云，现在修为乃半步圣境，许流苏，现在修为乃圣境二重巅峰。”</p>
在记载之中，许流苏和许英天二人的名字是标红的。</p>
“这是什么意思？”许流苏询问标红的意思。</p>
“就是大陆正有下令通缉的意思，你和许英天，是两股势力的头号通缉犯。”</p>
许流苏点头，天宗下令追杀他，这一点不是什么秘闻。</p>
但老爹呢？</p>
许云烟道：“你爹得罪了另外一股势力。”</p>
“哪一股势力？”</p>
“圣灵州，天凰宗的宗主，暮雨神煌。”</p>sxbiquge/read/12/1251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