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中午时分。</p>
苏则所率大军，前军第二军一万六千余人，悉数转过文水源头南部的这处岔路口。</p>
由此北上可百七十里，可达汾水上游，沿汾水北上可直抵雁门境内的楼烦县。由此折向西南，可至离石。向东南，便是来路，大陵方向。</p>
中军大部近六万人，既包含第四军的中军六千余人，又有第四军一校兵马，还有随军的五万余民夫及大批辎重。只不过这五万民夫之中，多有身披甲胄，打着第一军、第六军以及第七军旗号者。</p>
后军则还远在中军后四五里之外，有七千余精锐将士。</p>
文水不宽，但碍于两侧谷势，全军不得不在此搭建浮桥，以供大军渡河之用，行进速度自然而然就慢了下来。</p>
待到午时过后，苏则驻足在一处略高的丘壑之上，眺望着四周地势以及正在渡河的第二军余部。</p>
不出意外，应该就是这里！</p>
再往前去，赵军很难寻到如此绝佳的地势，来伏击己军。</p>
随后，苏则便不断地派出信骑，告知前军的裴羲、后军的孔信以及中军各部将校，让彼等小心行事，若遇伏击不必惊慌，迅速向中军靠拢即可。</p>
同时，也暗中命第四军军部诸兵，倚自己所在之丘，布置车马，行成简易的车营。至于另外两千余将士，则从先前之令，控制好所编民夫，四下聚集辎重车，做好防范。</p>
又派信骑，大肆搜索四周。</p>
时间一点点流逝，周军诸部也不断地在调整部曲，甚至已经渡过文水的第二军上下，也占据几处地势较高的地方，互为犄角。</p>
只是，斥候始终没有发现赵军的踪迹，让人心不由愈加躁动。</p>
苏则也有些忍不下去了，真这样耗着，对于自己更加不利。小心并没有错，但万一赵军是去全力攻取离石，那多浪费一点时间，离石就多一分失守的可能！</p>
斥候，怎么还没回来传讯？</p>
难不成，真的是自己太过紧张了？</p>
“传令孔信，速速率部赶来渡河。再安排部分民夫，携带粮秣，随时准备渡河。”</p>
“诺！”</p>
信骑方应声，苏则身旁的马腾就有些忍不住了，言道：“大都督，可先让第四军主力渡河，留民夫虚张声势。”</p>
闻言，苏则点了下头，可口中却说着：“照某得安排做罢。”</p>
“嗯？”</p>
马腾眉头一皱，说道：“都督，既如此，那您当速速渡河。”</p>
“唉～”</p>
苏则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继续与马腾讲明道：“苏某若先行，这五万余民夫一旦为敌所击，必然悉数尽溃。根据陛下的消息，淳于琼最多不会超过六万人马，吾等人多势众，彼尚需顾虑三分。可若民夫尽溃，彼等士气高涨，于吾等不利。更何况，西有第二军，后有第一军、第七军，淳于琼攻吾，则正中吾计也。”</p>
说完，苏则神色骤转，眉目略显忧色，愁容言道：“怕只怕，淳于琼死活不敢出头，吾等也就只能权且退回离石，中其明谋啊！”</p>
“无论如何，末将还是以为大都督先行过河为好。末将在此，假都督威严，亦足以。”</p>
马腾摇着头，心中总感觉不对劲，七上八下的。</p>
“哈哈哈，寿成不必担心，诸军在侧，赵军还能取某项上人头否？哈哈哈～”</p>
苏则一顿敞怀大笑，没让马腾的面色好上哪去。倒是周围诸多将士，神情松容，不复先前紧张兮兮的状态。</p>
主帅的一喜一怒，一惊一乍，时时刻刻都在影响着全军将士的状态。</p>
没多久，孔信便率部赶了过来，直奔大纛之下。</p>
“大都督，末将本为后军，遮掩侧翼，缘何要先行渡河？”</p>
到苏则跟前，孔信二话不说就拱手直言问道。</p>
“遵某号令，渡河即是。”</p>
“恕末将难以从命，大都督不渡河，末将岂敢先行！”</p>
孔信没有应命，反而倔强起来，当场违抗苏则的命令。</p>
话说到这份上，苏则不由变了脸色，凝视着孔信，言道：“哼，汝追随本将也有十年之久，难不成还不知本将是何脾性？速速渡河，否则依军法论处！”</p>
“这～”</p>
一声苛斥，让孔信不禁绷紧了嘴唇，但随即便摇着头言道：“都督～！”</p>
“速去！裴老将军一部在西岸，若为敌所攻，恐独木难支。再者，后面尚有马玩、张济二部，他们离得也不远了。”</p>
“孔师帅，都督所言不差。此刻吾等左中右三军，唯裴老将军所部最为危险，当调部增补。”</p>
“就是老孔，都督的安排何时差过，让汝渡河，汝速速渡河便是，废话作甚。”</p>
旁边马腾以及姚琼，皆开口言道。</p>
孔信这才暗叹一声，俯首应命：“末将谨遵大都督令！老姚，定要护得都督安全！”</p>
“嘁～还用如说！”</p>
姚琼有些不满意的嘟囔了一句，怎么说话搞得他孔信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自己就差了点味。</p>
“去吧，渡河后听从裴军将安排！”</p>
“诺！”</p>
……</p>
看着孔信率领的第四军近七千将士，开始渡河后，苏则总算是松了一口气。</p>
如此，文水西岸的裴羲有了孔信所率部曲为援，纵是淳于琼趁夜间来袭，西岸那边也能支的住。</p>
自己这边则不用担心，西有两万三千精锐，后面还有马玩他们两万多精锐，足以固守。</p>
“斥候还没有消息吗？”</p>
苏则回头向着马腾问了一句。</p>
马腾摇了摇头，言道：“方才斥候所报，没有发现。再过一刻钟，斥候就该传回新的消息了。”</p>
“那马玩他们呢，现在到哪了？”</p>
“不远，距离吾等已经不到二十里了，再近的话，恐怕会被赵军斥候发现。”</p>
马腾说完，苏则便摇着头，说道：“再近些。让马玩抽调一批精锐，偃旗息鼓，靠近中军。其主力部曲，就停留在十五里外。告诉他，全军夜间也不能卸甲，务必保证燧火一起，火速驰援。”</p>
“那吾等要在此地过夜了？”</p>
“呆上一夜，赌一把，就赌他淳于琼不会攻离石。”</p>
“会不会……”</p>
“没事，若是有差池，本将自会向陛下请罪，一力担之。”</p>
“嗨～”</p>
马腾叹了一气，没有再说话。</p>
而就在两人突然静下来的那一刻，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高呼。</p>
“报～”</p>
“快，命人去看看什么事。”</p>
“诺！”</p>
不片刻，由亲骑接力后，消息很快就传到苏则耳中。</p>
“启禀大都督，斥候在北面十里的文水中，发现了几十艘舟筏，正顺水南下。最多不过两刻钟，便能至此。”</p>
“嗯？舟筏？看来，目标还是本将所在啊。立即传讯于裴军将，命其依计划行事。让民夫速速准备，务必保证浮桥安全。”</p>
苏则说完，又冲着身旁大将姚琼说道：“姚琼，速速组织各部民夫，准备御敌。赵军，想必也该快赶过来了。”</p>
“都督，要不要让马玩将军率部驰援。”</p>
“不必，告诉马玩，直奔赵军之后，杀淳于琼个措手不及。”</p>
“都督，要不您先过河，或先与马将军汇合，这里有某。”</p>
“寿成，吾知道汝担心吾之安全，但不必再说了。”</p>
“可～”</p>
马腾欲言又止，苏则坚定的面容，根本听不进去自己的话。</p>
然，中军只有九千精锐将士，余下的民夫虽着甲兵，可依然是民夫啊，战力孱弱！</p>
“去准备吧，赵军将至，大战即启！”</p>
“嗨～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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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则所率大军，前军第二军一万六千余人，悉数转过文水源头南部的这处岔路口。</p>
由此北上可百七十里，可达汾水上游，沿汾水北上可直抵雁门境内的楼烦县。由此折向西南，可至离石。向东南，便是来路，大陵方向。</p>
中军大部近六万人，既包含第四军的中军六千余人，又有第四军一校兵马，还有随军的五万余民夫及大批辎重。只不过这五万民夫之中，多有身披甲胄，打着第一军、第六军以及第七军旗号者。</p>
后军则还远在中军后四五里之外，有七千余精锐将士。</p>
文水不宽，但碍于两侧谷势，全军不得不在此搭建浮桥，以供大军渡河之用，行进速度自然而然就慢了下来。</p>
待到午时过后，苏则驻足在一处略高的丘壑之上，眺望着四周地势以及正在渡河的第二军余部。</p>
不出意外，应该就是这里！</p>
再往前去，赵军很难寻到如此绝佳的地势，来伏击己军。</p>
随后，苏则便不断地派出信骑，告知前军的裴羲、后军的孔信以及中军各部将校，让彼等小心行事，若遇伏击不必惊慌，迅速向中军靠拢即可。</p>
同时，也暗中命第四军军部诸兵，倚自己所在之丘，布置车马，行成简易的车营。至于另外两千余将士，则从先前之令，控制好所编民夫，四下聚集辎重车，做好防范。</p>
又派信骑，大肆搜索四周。</p>
时间一点点流逝，周军诸部也不断地在调整部曲，甚至已经渡过文水的第二军上下，也占据几处地势较高的地方，互为犄角。</p>
只是，斥候始终没有发现赵军的踪迹，让人心不由愈加躁动。</p>
苏则也有些忍不下去了，真这样耗着，对于自己更加不利。小心并没有错，但万一赵军是去全力攻取离石，那多浪费一点时间，离石就多一分失守的可能！</p>
斥候，怎么还没回来传讯？</p>
难不成，真的是自己太过紧张了？</p>
“传令孔信，速速率部赶来渡河。再安排部分民夫，携带粮秣，随时准备渡河。”</p>
“诺！”</p>
信骑方应声，苏则身旁的马腾就有些忍不住了，言道：“大都督，可先让第四军主力渡河，留民夫虚张声势。”</p>
闻言，苏则点了下头，可口中却说着：“照某得安排做罢。”</p>
“嗯？”</p>
马腾眉头一皱，说道：“都督，既如此，那您当速速渡河。”</p>
“唉～”</p>
苏则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继续与马腾讲明道：“苏某若先行，这五万余民夫一旦为敌所击，必然悉数尽溃。根据陛下的消息，淳于琼最多不会超过六万人马，吾等人多势众，彼尚需顾虑三分。可若民夫尽溃，彼等士气高涨，于吾等不利。更何况，西有第二军，后有第一军、第七军，淳于琼攻吾，则正中吾计也。”</p>
说完，苏则神色骤转，眉目略显忧色，愁容言道：“怕只怕，淳于琼死活不敢出头，吾等也就只能权且退回离石，中其明谋啊！”</p>
“无论如何，末将还是以为大都督先行过河为好。末将在此，假都督威严，亦足以。”</p>
马腾摇着头，心中总感觉不对劲，七上八下的。</p>
“哈哈哈，寿成不必担心，诸军在侧，赵军还能取某项上人头否？哈哈哈～”</p>
苏则一顿敞怀大笑，没让马腾的面色好上哪去。倒是周围诸多将士，神情松容，不复先前紧张兮兮的状态。</p>
主帅的一喜一怒，一惊一乍，时时刻刻都在影响着全军将士的状态。</p>
没多久，孔信便率部赶了过来，直奔大纛之下。</p>
“大都督，末将本为后军，遮掩侧翼，缘何要先行渡河？”</p>
到苏则跟前，孔信二话不说就拱手直言问道。</p>
“遵某号令，渡河即是。”</p>
“恕末将难以从命，大都督不渡河，末将岂敢先行！”</p>
孔信没有应命，反而倔强起来，当场违抗苏则的命令。</p>
话说到这份上，苏则不由变了脸色，凝视着孔信，言道：“哼，汝追随本将也有十年之久，难不成还不知本将是何脾性？速速渡河，否则依军法论处！”</p>
“这～”</p>
一声苛斥，让孔信不禁绷紧了嘴唇，但随即便摇着头言道：“都督～！”</p>
“速去！裴老将军一部在西岸，若为敌所攻，恐独木难支。再者，后面尚有马玩、张济二部，他们离得也不远了。”</p>
“孔师帅，都督所言不差。此刻吾等左中右三军，唯裴老将军所部最为危险，当调部增补。”</p>
“就是老孔，都督的安排何时差过，让汝渡河，汝速速渡河便是，废话作甚。”</p>
旁边马腾以及姚琼，皆开口言道。</p>
孔信这才暗叹一声，俯首应命：“末将谨遵大都督令！老姚，定要护得都督安全！”</p>
“嘁～还用如说！”</p>
姚琼有些不满意的嘟囔了一句，怎么说话搞得他孔信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自己就差了点味。</p>
“去吧，渡河后听从裴军将安排！”</p>
“诺！”</p>
……</p>
看着孔信率领的第四军近七千将士，开始渡河后，苏则总算是松了一口气。</p>
如此，文水西岸的裴羲有了孔信所率部曲为援，纵是淳于琼趁夜间来袭，西岸那边也能支的住。</p>
自己这边则不用担心，西有两万三千精锐，后面还有马玩他们两万多精锐，足以固守。</p>
“斥候还没有消息吗？”</p>
苏则回头向着马腾问了一句。</p>
马腾摇了摇头，言道：“方才斥候所报，没有发现。再过一刻钟，斥候就该传回新的消息了。”</p>
“那马玩他们呢，现在到哪了？”</p>
“不远，距离吾等已经不到二十里了，再近的话，恐怕会被赵军斥候发现。”</p>
马腾说完，苏则便摇着头，说道：“再近些。让马玩抽调一批精锐，偃旗息鼓，靠近中军。其主力部曲，就停留在十五里外。告诉他，全军夜间也不能卸甲，务必保证燧火一起，火速驰援。”</p>
“那吾等要在此地过夜了？”</p>
“呆上一夜，赌一把，就赌他淳于琼不会攻离石。”</p>
“会不会……”</p>
“没事，若是有差池，本将自会向陛下请罪，一力担之。”</p>
“嗨～”</p>
马腾叹了一气，没有再说话。</p>
而就在两人突然静下来的那一刻，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高呼。</p>
“报～”</p>
“快，命人去看看什么事。”</p>
“诺！”</p>
不片刻，由亲骑接力后，消息很快就传到苏则耳中。</p>
“启禀大都督，斥候在北面十里的文水中，发现了几十艘舟筏，正顺水南下。最多不过两刻钟，便能至此。”</p>
“嗯？舟筏？看来，目标还是本将所在啊。立即传讯于裴军将，命其依计划行事。让民夫速速准备，务必保证浮桥安全。”</p>
苏则说完，又冲着身旁大将姚琼说道：“姚琼，速速组织各部民夫，准备御敌。赵军，想必也该快赶过来了。”</p>
“都督，要不要让马玩将军率部驰援。”</p>
“不必，告诉马玩，直奔赵军之后，杀淳于琼个措手不及。”</p>
“都督，要不您先过河，或先与马将军汇合，这里有某。”</p>
“寿成，吾知道汝担心吾之安全，但不必再说了。”</p>
“可～”</p>
马腾欲言又止，苏则坚定的面容，根本听不进去自己的话。</p>
然，中军只有九千精锐将士，余下的民夫虽着甲兵，可依然是民夫啊，战力孱弱！</p>
“去准备吧，赵军将至，大战即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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